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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帝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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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齐贵妃的贴身丫鬟推门进了她的寝宫,就看见齐贵妃还是昨日的那一身装束,坐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红色的血丝,凝视着窗户的方向。

丫鬟心下一惊,快步走上前去:“娘娘,您这是......”

齐贵妃没有动,依旧看着窗外道:“如音啊!你看看,外面的花开的多好啊!这个时候的花是最讨人喜欢的了,可惜,花期有限,现在它开的再怎么娇艳绝丽,也有衰败的那一天,到那时候,谁还会多看它一眼?”

被叫做如音的小丫鬟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站在一旁温声劝道:“娘娘说的什么话,现在的您依旧是盛开的鲜花,容貌无双。”

齐贵妃摇摇头,笑着的道:“是我说错了,皇上沉迷于仙术,我们就是长的再艳丽,皇上也不会看在眼里的。”

皇上自从沉迷仙术之后,就很少会到后宫之中,她们这些妃子,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面,就算是长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在感叹当年瑾妃之故,帝王之家难免薄情。”

“娘娘慎言!”如音赶紧上前,脸上带着的一丝惊怕。

瑾妃是三皇子的母妃,但是这个瑾妃却死的蹊跷,大家心知肚明和皇帝脱不了干系,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敢提起,现在齐贵妃这样说,也不怪如音有如此反应了。

“罢了,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皇后宫中一趟。”

“娘娘!”如音声音带着劝慰与不赞同,“娘娘,事已如此,您现在去皇后宫中,不会有结果的。”

“总归要去问问的,她是皇后,后宫之主,我去求求没有什么。”

如音看着她神色坚定,也不好再阻拦,忐忑的给她梳妆。

齐贵妃坐在轿撵上,看着宫中一片繁华景象,明明外面已经是阳光明媚,鲜花盛开,可是只觉得自己的这个轿撵上寒气逼人,怎么也融不进这温暖的氛围中。

“停轿!”齐贵妃冷然说道。

“娘娘!”见齐贵妃起身,如音赶紧上前扶着,以为她改变了注意。

“我想走一会儿!”说着,已经在如音的搀扶下走在了阳光下,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齐贵妃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暖意,一旁的如音看着,咬了咬嘴唇,没在说话。

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宫门,如音再也忍不住:“娘娘,走了很久了,还是上轿吧。”

抬眼向前望去,长长的宫道上倾撒这金色的阳光,齐贵妃停住脚步,恋恋不舍的望着,点点头,走到那里,便上轿。

如音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齐贵妃指的是下一道宫门。

“好!”如音轻轻吐出一口气,扶着她继续往前走,只是这速度都不知道满慢了多少倍。

齐贵妃往自己寝宫方向来的事情,荣皇后早就已经收到消息。低眸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人,轻笑道:“既然她想来那边就让她来吧。”

说罢,便叫了丫鬟进来给她更衣洗漱。

齐贵妃到荣皇后宫中的时候,荣皇后早就已经坐在凤椅上等她,齐贵妃也没有太多惊讶,缓缓跪下,行了大礼。

荣皇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缓缓笑道:“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要行这么大的礼。”

齐贵妃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缓缓起身,看着坐在上位的荣皇后,眼中淡漠疏离,两人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却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破:“姐姐说笑了,姐姐位居皇后,乃是后宫之主,妹妹行礼是应该的。”

荣皇后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眼中的笑意潋滟:“妹妹若是这样说,那姐姐便受了这礼。只是妹妹今日这样早的来我宫中,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姐姐说的没错。”齐贵妃看也没看丫鬟设置的座椅,依旧站在大殿之中,看着荣皇后,“二皇子昨日是不是曾进宫看过姐姐?”

“弘宇?”荣皇后似乎是很吃惊会从她的嘴里听到萧弘宇,“没错,他昨日是曾进宫来看过本宫,弘宇前几日曾出过一趟远门,这几日刚刚回来,进宫来看看我这的做母后的。”

荣皇后脸上挂着十分慈爱的笑容,忽然想起来是齐贵妃打听二皇子:“怎么,妹妹找弘宇有什么事情?”

齐贵妃低眉,缓缓摇头:“我不找二皇子,我此番是来找姐姐的。”

“哦?找本宫?”荣皇后疑惑的看着下面的齐贵妃,脸上的笑容收起:“妹妹特意来找本宫?那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坐下慢慢说。”

齐贵妃再次摇头,踌躇良久,才开口道:“妹妹自知在这些年做的不好,也不敢乞求姐姐原谅,更不敢求姐姐什么。想必我父亲的事情,姐姐已经知道了,妹妹自然也不敢替父求情,只是希望,二皇子高抬贵手,放我父亲一条性命。”

这下倒是荣皇后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齐贵妃会直接说出心中所想,果然是被逼得无路可走,孤注一掷了。

“齐太尉的事情,本宫确实有所耳闻,但是下令的应当是贤王殿下吧,你此时来求本宫,本宫也是无能为力。”

“姐姐,妹妹知道,是二皇子带着人去封的太尉府,现下贤王未归,皇上也尚未出关,能不能让二皇子通融通融,让我或者景烨去看看他.......”

听着她的请求,皇后心中冷笑一声,去见一面让你们商量要怎么对付她们吗?

“妹妹糊涂,你我都是后宫之人,朝中事宜岂是你我能过问的。姐姐十分明白你的心思,但是听姐姐一句劝,切莫要伸手这朝中之事。”

“算妹妹求求姐姐。”说着,齐贵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荣皇后一惊,腾的从凤椅上站起来,快步走下来,“妹妹这个是做什么?赶紧起来!不是姐姐不愿意帮,而是这事......”

荣皇后脸上带着为难色,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

“姐姐,现在这事情是二皇子在管,姐姐若是开口二皇子定会......”

“妹妹!”荣皇后两只手托着齐贵妃,“皇上马上就要出关......”

“皇上......”齐贵妃脸上带了一抹悲戚,“姐姐莫不是忘了瑾妃......”

齐贵妃声音越说越小,瑾妃二字几乎是在嗓子中挤出来的。

荣皇后心头一跳,不顾身份,伸手就将她的嘴巴堵住,厉声道:“齐贵妃,慎言。”

齐贵妃一把荣皇后的手推开,眼中蓄上泪水:“这是事实,姐姐可会忘了?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三......”

“哦?齐贵妃倒是说说,朕是什么样的人?”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内殿响起,一道明黄的身影缓缓走出来,神情严肃,目露寒光,直直的看向齐贵妃。

齐贵妃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一声质问给吓蒙了,怎么敢将后面的话在说出来?跪坐在地上呆呆怔住,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只是,这第一个字,荣皇后却是听清楚了,心中庆幸皇上出来的真是时候。不但荣皇后听清了,门口一道青色的身影也在这个字出现的时候握紧了拳头,却很快消失在大殿门口。

“皇上!您醒了!”还是荣皇后快速反应过来,站直身子,笑意盈盈的问道。再看看他黑的已经不能再黑的脸,忙笑道:“贵妃妹妹这话说的不全,看样子是让皇上误会了,皇上自然是铁面无私的人,为了江山社稷,尽心尽力,不受外力侵扰。是吧妹妹?”

荣皇后推了身边的齐贵妃一把。齐贵妃眼中的泪水应时而落,猛然惊醒:“是!是姐姐说的那样!”

齐贵妃低下头,依旧跪着恭敬道:“臣妾是怕皇上铁面无私,不肯准许臣妾去看看臣妾的父亲。”

皇上冷哼一声,坐在上面的凤椅上,脸色依旧不虞。荣皇后赶紧上前。

“皇后说的不错,后宫不得干政,你倒好,竟然求到了皇后跟前,即便是荣丞相,皇后都没有在朕面前提过半句,你的想法倒是比皇后还多。”

齐贵妃身子微微发颤,不敢抬头:“臣妾知错,日后一定和皇后娘娘学习。”

荣皇后脸色为白,不明白皇上这个时候提起荣丞相是什么意思。

大殿里的气氛已经将至冰点,门外的通川宫女低着头快步进来,屈膝行礼:“皇上,皇后娘娘,二皇子到了。”

皇上闻言,冷冷的道:“让他进来吧!”

通传宫女应了声是,快步退下。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就先下去了。”

“你不是要找二皇子,既然他来了,你便在这里等着吧!”皇上冷哼道。

齐贵妃一愣,轻轻的应了声是,起身站在一旁。

萧弘宇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荣珮菱。只是没想到上面坐着的竟然是皇上。愣了一下,赶紧跪下行礼。

起身后目光落到一旁的齐贵妃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皇帝的目光落在萧弘宇身后的那个女子身上,眉头微皱:“我记得二皇子妃似乎不是长得这个样子?”

萧弘宇和皇后脸色同时一白,荣皇后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笑道:“皇上好记性,这确实不是二皇子妃,这是......荣珮菱。”

“罪臣之女荣珮菱参见皇上!”荣珮菱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语气平淡,整个人似乎是在三魂去了二魂。

皇上眼神锐利的望向萧弘宇:“这是怎么一回事?”

荣丞相的事情过去不久,怎么会连这个人应该在边疆都不知道,荣珮菱此时在建京,那是不是说明,荣丞相也偷偷回来了?竟然敢进宫,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只是没想的是,荣皇后和二皇子齐齐的沉默下来,荣皇后悄悄的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二皇子脸色铁青,带着愤恨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瞄向一旁的齐贵妃。

皇上似乎即刻意识到事情似乎可能超乎他的想象:“弘宇,你来说。”

萧弘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皇上:“回父皇,荣表妹是被人掳回来的。”

掳回来?皇上眉头微皱,似乎没有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齐家旭因强奸之罪被判流放,只是没多长时间竟然偷偷跑回来,还带着......他掳回来的荣表妹,不仅如此,他还将荣表妹放进了青楼。”

一旁的荣皇后身子晃了晃,扶着手边的凤椅,逼自己将泪水收回去。皇帝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走向,目光直直的看向一旁的齐贵妃。

“不仅仅是如此,父皇,齐家旭真的是太过于胆大妄为,贤王叔去姐献宁姑姑回京,却正好碰上他想要将献宁姑姑灭口,原因是,献宁姑姑无意间发现了他们倒卖军用物资的罪证,因荣表妹一事,我曾协助过贤王叔,所以贤王叔才给我密信,让我出京接应。”

皇帝的越听脸色越黑,看着一旁的齐贵妃冷哼一声:“你倒是还真敢来求情!”

齐贵妃身在晃了晃,似乎就要站立不稳,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齐家旭竟然会向献宁下手。

“你献宁姑姑如何了?这件事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荣皇后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父皇母后放心,神医赛阎王正好在附近,贤王叔将人给请了来,已经没有大碍了,也就这一两天会跟着贤王叔进京。”

皇帝和皇后同时舒了一口气,谁不知道献宁是太后的心头肉,要是献宁出了什么事,想必皇上不用去见太后了。

“真是好一个齐家啊!荣家就算是没落,但也是皇后的娘家,皇亲国戚,就是让你们这样作践的?也是,献宁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荣家又算什么!对吗?”皇帝阴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齐贵妃。

齐贵妃此时早已经跪在地上,抖如糠筛。

“来人,将齐贵妃给我拖下去,回去好好思过。”皇帝看着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烦恶。

很快便有人上来,将齐贵妃从地上拖起来,出了皇后寝宫,她的轿撵还在宫门外停着,如音吃力的将人扶坐上去,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娘娘,你还好吗?”

齐贵妃摇摇头,声音暗哑道:“走吧......”

如音心中虽然担忧,也知道轿子不能停在这里,还不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出来,赶紧指挥抬轿子的小太监起轿回宫。

齐贵妃在轿子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想着二皇子说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件,都能将他们齐府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齐家旭,他怎么敢!

太阳高升,小小轿撵已经挡不住这火辣的太阳,齐贵妃脸上的泪也被这太阳一点点蒸发了,眼目清明,目光不经意的往前方一瞥,只看见长长的宫道上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身姿挺拔。

“娘娘!”如音也发现了前面的人,轻轻的唤了一声,“好像是三皇子。”

齐贵妃愣了愣,现在住在宫中的只有三皇子,皇后总是推脱说是三皇子年纪小不适合外出立府,实则是为了监视着他,三皇子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性子,住在宫中从不提出宫的事情。甚至常年待在宫中,鲜少能见到他,没想到此时会来挡她的轿子。

想着,轿撵已经到了跟前。

“三皇子,你这是......”齐贵妃话还没说完,就被转过身来的三皇子打断。

“听闻娘娘今天一早就来了母后宫中,想必此事时十分不如意的,儿臣来陪娘娘走走。”三皇子仰着脸,也许是常常不出宫的缘故,萧绪宸一张小脸十分白皙,站在阳光下散着金光,嘴角扬着浅笑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齐贵妃竟然起了一股亲近之意,想着刚刚才提到他的母妃,随即摆摆手,让人将轿子落下,歇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已经休息过来了,如音想要上前扶着,也被她挥手拒绝。

萧绪宸上前一步,浅笑着扶着齐贵妃的胳膊。

“你们在后面跟着,我同三皇子说说话。”

如音有些忧虑的看着自家主子,缓缓退下,跟在两人身后。

“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吧!”齐贵妃虽然刚刚才缓过神来,但是有一些事情她看的还是挺透彻的。

“想问问娘娘,我的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萧绪宸眉眼间散着柔光,若是只看样子,只会认为他是哪家小公子,斯文的读书人。

“你的母妃啊!”齐贵妃笑笑,看着他,“你同你的母妃长得很像,你母妃很美,声音柔柔的,眼角眉梢总是散着笑意,皇上当时很喜欢她,生你之后,你母亲的身子才刚刚好,皇上就......”

说到这里,齐贵妃顿时停住了声音,脸上的笑荣也没有刚刚那么自然,似乎是想到设么不好的事情。

萧绪宸恍若未见,继续问道:“那我的母妃是怎么去世的?宫中似乎没有人敢说这个。”

齐贵妃愣了愣,嘴角浮现一抹苦笑,看停下看着一旁的萧绪宸,良久,才缓缓说了一句:“是真的很像。”

“若是你能出宫,还是远离这宫殿,这个地方啊!太脏了!”齐贵妃淡淡的道。

“娘娘不能告诉我吗?”三皇子眼眸微眯,眼底的狠厉转瞬即逝。

“有何不能?”齐贵妃冷笑一声,此时的她还有什么理由替那个人隐瞒?

“你可知,女子生产之后,身上会留下很丑的纹路。”

萧绪宸一愣,似乎不知道齐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解。

“你还没成亲,自然不知,皇后与我这种状况很轻,皇上或许是从未注意到,但是你母亲身上的情况却很严重,更何况,你母妃才刚刚恢复,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去了......”

萧绪宸静静的听着,满脸的茫然。

“皇上被这样的瑾妃吓了一跳,失手将人推下床去,瑾妃那时并没有恢复完全,身子很弱,这一摔头部正好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边角,许是摔得厉害了,吐了一口鲜血晕死过去,仅仅支撑了两天便去了。”

萧绪宸皱眉,仅仅是从床上摔下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了?

似乎是看出萧绪宸的疑惑,齐贵妃淡淡的哼了一声:“第二日,宫中传出谣言,瑾妃受伤是因为皇上捉到她修习媚术,不顾身子不济勾引圣上,意欲谋害皇上,才自食了这恶果,这种说法越演越烈,没人出来澄清,没有两日,瑾妃就听说了,她本就是多思多虑的.....”

所以,他的母妃是被人丢在谣言中活活气死的。

萧绪宸目光平静,微微躬了躬身子:“多谢娘娘告知。”

“往年陈事,其实不知比知的要好!”

萧绪宸笑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娘娘的恩情,儿臣一定会报!”

齐贵妃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上了轿撵,三皇子立于皇墙下,目送着这顶轿子越走越远,眼中闪着一点晶莹的光。

他突然想到之前的他曾问过贤王叔,是不是他的母妃没有过世,自己也可以和其他皇子那样,活在阳光下。当时的贤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要做假设,因为你假设的路永远不会出现。还是一步一步走好自己的路最重要。”

此时他明白了,不是明白了贤王的话,而是明白了贤王的欲言又止,生来正直廉明的贤王,能做的只有这些。

顺便也想明白了那些老嬷嬷眼中的悲悯是来自什么地方,他这样的傻瓜,贵为皇子又怎么样,不如寻常百姓家膝下宠儿。

萧绪宸抬起头,阳光正盛,那一身的儒雅气质悠然一收,在站直身子的时候,周身带了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雾气,原本水润的眸子突然如同一口古井一般,似乎是潋滟清澈,又看不真切。一只手背在身后,在宫道内缓慢的走着,袖子中的手,把玩着一只通身漆黑的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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