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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终归离别,自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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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终归离别,自强10

凤兮眸光有过刹那的怔愣,正要回话,不料他似是知晓一切的缓道:“清娴此际,可是要去镇国将军府?”

凤兮眸色一闪,随即淡然点头。

他叹息一声,随即道:“既是如此,在下送清娴去吧!近些日子乌俅之人似是又有动作了,清娴独自前往镇国将军府邸,在下不放心。”

凤兮道:“有何不放心的,有暗卫跟从,倒是无须担忧。”说完,抬眸观他。

他目光朝她落来,里面含着几缕春风明媚,并无分毫的突兀阴沉之色,只道:“多一个人护送,终归是好的。”

嗓音一落,也不顾凤兮神色,牵着她便上了他准备的马车。

往日出行,皆是软轿代步,此番守在轿边的暗卫见状,皆面面相觑一番,随即快步上前,跟在了顾风祈的马车边。

马车稍稍摇晃,缓缓前行,凤兮与顾风祈于车内对立而坐,气氛略微缄默。

不多时,顾风祈儒雅而笑,缓道:“闻说昨夜镇国将军府差人为清娴送了信笺来?”

凤兮眸色一深,不置可否,只是问:“清隐公子怎连这事都听说了?”

他微微一笑,坦然道:“睿老王爷虽不喜在下,更不容在下入府探望,但在下仍是有法子在睿王府内安排一名眼线。”

眼线?

凤兮目光一沉。

他静静的将凤兮的反应收于眼底,叹息一声,又道:“清娴无须担忧,在下安排的眼线,不过是名普通无害的婢女罢了,只为在下身在宁王府,对清娴身边的事鞭长莫及,但仍是想清楚知晓,还望清娴莫要怪罪。”

说着,嗓音稍稍顿了片刻,又道:“另外,当日礼殿,清娴择了在下,却与在下更是生疏淡漠了,莫不是在下哪里得罪清娴了?”

凤兮默了片刻,也不准备拐弯抹角了。

她缓缓迎上顾风祈的眼眸,坦然低道:“凭清隐公子的聪明,该是知晓当日礼殿之上,清娴真心想选的,是夜流暄。只是后来遭他误会,才至今日这般事态。”

他眸色平静无波,里面无分毫的诧异闪动。

他叹息一声:“清娴还是信上南岳摄政王了?”

凤兮摇摇头:“虽然不信,但他身上有我想知晓的事!”

“既是如此,凤兮当日追出礼殿,又如何不追至南岳?”

一语直入凤兮内心,令她神色摇曳了半许。

她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发沉,连带目光都复杂了半许:“我不能。”

“清娴是怕一旦追至南岳,又会被其禁锢?”他温和的问。

凤兮不置可否,仅是点了头,朝他道:“我如今能信的,只有自己。清娴此生,再也不愿被谁禁锢,亦或是放入牢笼不得善终,纵然冒死一拼,也定要过得自在。”说着,嗓音一顿,落在顾风祈面上的目光更是深了半许:“仁意如清隐公子你,你会让我对你也冒死一拼吗?”

他怔了怔,随即敛去神色中的起伏,儒雅而笑:“在下不曾有禁锢清娴之心,是以,清娴也无须对在下冒死一搏。”

凤兮笑了,只道:“能得清隐公子这般说,凤兮已是知足。”

“你若是当着知足,这些日子又何必躲着在下?”说着,叹息一声:“清娴应是知晓,若你决定什么,在下自然不会干预,亦如当日在宫中礼殿,你若择了南岳摄政王,在下依旧会祝福。”

凤兮摇摇头,嗓音突然有些悠远:“当日礼殿,清娴委实鲁莽了。再者,清隐公子不欠我什么,没必要顺我之意。”说着,目光再度凝上了他的眼,朝他道:“我这几日,也非刻意对公子避而不见,只是心底仍有不安,是以不愿当真时刻都跟随在公子身侧罢了。若说追随夜流暄而去,会身陷他设好的囹圄,但跟在公子身边,清娴也断然不会自在的。”

“清娴有话不妨直说。”

凤兮眸色微动,默了片刻,才道:“清娴之意,便是想断了你我之间的婚约。但清隐公子对清娴的恩情,我铭记于心,若公子有何事需要清娴相助,清娴定尽心而为,如此,可好?”

顾风祈面上无分毫诧异,仅是眸底深处略有黯然。

他再度叹息一声:“清娴终于是将这话说出来了。”说着,他目光在凤兮清秀的面上扫了几眼,顺势将她面上的坚持之意收敛在眼底,又道:“在下早知父皇的赐婚定然留不住你,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在下也非难缠之人,既然清娴心底已有决定,在下自然顺你意。只是,近些日子天下不太平,北唐五十万遗军下落也稍有眉目,在清娴还未真正掌控五十万遗军之前,还望清娴容许在下以朋友身份伴你左右。”

凤兮道:“清隐公子既是知晓我的意思了,又何必还留在我身边?”

“你身边虎狼云集,你若被人蒙蔽,天下定然浩劫。在下最初便说过,在下救你,甚至带你去大昭,也是想以你北唐帝姬身份,令天下安定,百姓安泰,不至于战火硝烟,血流成海。”

说着,见凤兮皱眉,他儒雅而笑,嗓音带着几许坦然与平和:“清娴无须担忧什么,也无须再介意我父皇那道赐婚,你我,仍可像以往在药王谷那般相处,再者,有我在你身边与你一道商量,终归比你独自一人计量要来得好。例如收服那慕容青,清娴也无须亲自去张罗应付,在下去与他说几句话,定让他诚服于你,安然为你办事。”

凤兮神色微变,平寂的心底复杂半分。

他竟是连她要收服慕容青之事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如此,他在她身边安置的眼线,又岂会是寻常无害的等闲之辈?

她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道:“清隐公子当真无须再跟在我身边,公子心系天下百姓,委实仁意,但清娴也未荒唐到做出危害天下之事。”

“你的确做不出危害天下之事,但在下却怕你遭人利用!”

凤兮脸色微变,深眼望他。

他自然而然的迎上她的目光,依旧笑得儒雅随和,嗓音亦如春风微漾,令人心旷神怡:“上次,清娴不过是与南岳摄政王相处几日,便要在礼殿之中择他而前往南岳。清娴许是不知,南岳摄政王的心底,一直都存有一方野心。”

“纵然他野心磅礴,但南岳已在他之手,他还有何不知足的?”

他坦然而笑:“小小的南岳岂能让他知足。夜流暄啊,心底的磅礴野心,可非你我能想象。没准这天下,最终会尽数归于他的掌心。清娴该是知晓,一旦他当真对天下大统,像他那样冷血之人,天下百姓又如何能安然幸福?亦如他如今不过是南岳摄政王,便被南岳百姓称作了佞臣,他,即便大统天下,又如何当得了明君。”

凤兮眉头一皱,脸色逐渐深沉。

脑中浮现夜流暄那单薄瘦削的身影,浮现他那日离去那微颤的身形,像他那样的人,像他那样不将任何事物放于眼底之人,难道当真喜欢一统天下,然后居于庙堂之上,当皇帝?

遥想以往在苍月宫,夜流暄一袭白衣,翩跹如神,整个人如清风温润,令人可望不可即,最初,她不曾知晓他是天下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只知他温润如玉,浑身气质如仙,令人可望不可即,是以,像他那样宛若世外之人,纵然沾染了鲜血,纵然背负了佞臣之名,但他的骨子里,他的心底深处,当真会对天下有意,会对做皇帝有意吗?

突然间,凤兮心底莫名的起伏开来,竟是复杂难耐。

正这时,对面的顾风祈深眼凝她,叹了口气:“清娴的心,乱了。”

凤兮回神,抬眸观他,他笑得儒雅随和,但却笃定道:“若在下料得不错,清娴的心,可是因夜流暄而乱?”

凤兮沉默不言。

他又道:“夜流暄,其实也非大奸大恶之人,只可惜,无论他良善与否,只要他想夺得这天下,百姓必然生灵涂炭,纵然不是他亲自出手伤人杀人,天下百姓也会因他掀起的浩劫而亡,如此一来,他必成大奸大恶之人,必成天下的罪人。清娴以往一直都想逃离他身边,一直都恨着他,怒着他,但清娴你,又何尝不是将他真正印刻在了心上,挥之不去?在下知清娴最初在姚府受苦受难,也知他救出你并与你相处的日子里,令你心生感激亦或是留念,但聪明如清娴你,也该知晓那些不过是前程往事,你,早该忘却了。”

“刻入骨髓里的东西,怎能说忘便忘?”

“你若忘不了,日后对夜流暄,你必定会心慈手软。清娴,难道你还想被他利用,被他禁锢?”说着,见凤兮沉默不言,神色云涌,顾风祈眉头一皱,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来,道:“你既是北唐帝姬了,既是想自行为自己的后路计量,你便不该受任何人事影响。这药乃忘川,服下之后,前程旧事必定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你,便是真正的重新开始。清娴,收下吧!”

凤兮神色微晃,眸底深处一片深沉。

顾风祈打量她几眼,将药瓶塞在了她的手里,温润而道:“在下并不逼你,只是建议。清娴即便性子大变,但终归心事太多,牵绊你的也太多,如此,你又如何能真正强大,亦如前几日,夜流暄的三言两语,便让你丢盔弃甲,莽撞的要追他去往南岳。清娴既是想独挑大梁,既是想独立自强,你,便不该受旧人旧事影响,将一切都重新开始,心底不装任何前程往事的留念,这样于你而言,才是最好。”

凤兮捏紧了手心的瓷瓶,心底云涌。

她沉默良久,才问:“清隐公子今日来,便是为送这忘川药而来的?”

他摇摇头:“不是。只是方才想起,便送你了。”

“那清隐公子今日来寻我,所为何意?”

他默了片刻,才道:“这几日我一直差人为你送东西来,皆被睿老王爷截获。今日来,便想亲自将今日的东西送你。”

说着,他又自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到凤兮面前。

凤兮垂眸,便见他修长白皙的指尖上,正握着一只碧绿的手镯。

她眸色微闪,却闻他道:“清娴虽不喜在下父皇的赐婚,但无论如何,还请先莫要公然悔婚,大昭虽不比东临,但也是天下四国之一,在下又乃大昭唯一的皇子,若是被天下知晓清娴弃了在下,在下沦为天下笑柄倒是其次,但大昭,却定然遭人热议,面子不保。”

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此乃我当日在大昭临行前,我母后让我给你的,路途之上,在下不曾拿出,也是不想让你心生压力,而今这东临却处处传言你对我冷待,也道在下被你戴了绿帽,如此,还望清娴戴上这大昭皇媳的镯子,纵然不是真正顺从我父皇之意,但还望维护大昭尊严。”

凤兮神色微变,不料他竟说到了这大昭之国的层面上。

一国的面子,自然极重,她凤兮,也的确未有让大昭难堪之意,再者,无论顾风祈对她心思如何,他对她,终归有恩,就凭此,她自是无法拒绝。

暗叹一声,凤兮点了头,正要伸手去接那镯子,不料他儒雅而道:“还是在下亲自为清娴戴上了。”

说着,他伸手顺势握住了凤兮的手,随即将那通体碧绿的桌子朝凤兮手上套,突然间,待镯子戴至手腕,才见凤兮腕上,竟是早已有只略微普旧但却做工极好的手镯。

他目光骤然一晃,连带脸色都变了几许。

凤兮问:“怎么了?”

他目光直凝着她手腕上的普旧镯子,问:“清娴手上这镯子倒是别致,以往怎未见清娴戴过?”

凤兮默了片刻,淡着嗓音如实道:“这是夜流暄送的!”说着,又眉头一皱,道:“这镯子倒是奇怪,戴上之后,无论如何都摘不下来了!”

嗓音尾音未落,顾风祈已是将他的那只婢女镯子从凤兮手腕上摘了下来。

凤兮神色微动,静静望他。

他重新将他的那只碧绿镯子收于怀中,宛若什么事都未发生般朝凤兮儒雅而笑,只道:“在下突然想起,既是清娴不愿再应承我父皇的那道赐婚,如此,在下也不该再为难凤兮戴上着大昭皇媳的手镯。凤兮你,也该有自己的良人要寻,不该受我父皇的旨意影响。”

凤兮神色一深:“清隐公子方才所言,可非这意思呢!”说着,话语直入重心:“可是夜流暄送我的这只镯子有何问题?”

他神色略微躲闪,待凤兮再度问了几遍,他终于迎上凤兮的目光,朝她道:“清娴相信宿命吗?”

凤兮道:“以前信,现在不信了。”

他叹息一声:“有时,宿命便是宿命,由不得我们不信。”

凤兮神色微滞,不解的深眼凝他。

他眸底深处略有风云,最后逐渐化为一方黯然与悠远,只道:“本以为夜流暄心有磅礴,阴狠无情,不料,他终归是有半分良心,也不知是好是坏。”

“他若存有良心,难道对这天下百姓不好吗?”

他摇摇头:“不好!他若冷很无情,若是天下罪人,他若被人除了性命,可喜可贺。若他所有阴狠无情,只为一人,那他,虽是天下罪人,却也是天下最为可怜可悲之人。”

“清娴不懂公子这话,还望明示。”

他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但终归是未曾道出半句话来。

正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外扬来暗卫的嗓音:“孙小姐,镇国将军府到了。”

凤兮眸色微动,盯了顾风祈一眼,正准备下车,不料顾风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极深极深的道:“有朝一日,若夜流暄灭尽天下,甚至对东临大打出手,清娴可会阻止?”

凤兮心底一紧,只道:“他若敢伤害东临,伤害我外祖父及舅舅,我定不许。”

他神色蓦地复杂幽深,再无半点清风温润:“若他惟独不懂东临,只收了其余三国呢?”

凤兮怔了一下,神色云涌,只道:“我知公子之意,但我也说过了,公子对我有恩,你有事要我相助,我自然竭尽全力的为你办到。你若不愿看到夜流暄统一其余三国,不愿百姓受战火烽烟之苦,我若有能力,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眉头一皱,捏紧了凤兮的手腕,又低沉沉的问:“若统一三国是他最后的愿望,若他自此之后,便死了呢?”

死了?

凤兮心底有过刹那的刺痛,本想强行压抑,不料那丝刺痛竟是越来越烈。

她身形突然有些僵硬,连带心底都有些莫名的波动与发紧。

她直直的迎着顾风祈的目光,却闻他又道:“若是他活不久了,但统一三国是他唯一的愿望,如此,凤兮可还会帮我阻止他?”

“你,你这话何意?夜,夜流暄,夜流暄他会死?”

顾风祈突然一叹,随即松开凤兮的手,道:“清娴的心,又乱了。”说着,坦然而笑,但眸底的复杂却是不减:“本想试探一番清娴,不料清娴对夜流暄,终归是特别的。夜流暄不会死,他武功高强,身边能人无数,他能灭尽天下人的性命,也断然不会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清娴放心吧!”

说完,他也不再观察凤兮的反应,反而是朝车帘处挪身而去,头也不回的又道:“宁王府的若瑶郡主,温文尔雅,但却令在下所扰,是以,宁王府的南院,在下委实有些住不得了。清娴身为东临长公主,皇上后来也为你赐了长公主府邸,既然清娴不曾住进去,可否让在下入那宅子住上一些时日?”

凤兮深眼凝着他的背影,只道:“若瑶郡主对公子是真心,清隐公子又如何要将她拒之门外?毕竟,若瑶郡主曾主动请嫁,就凭这份真意,公子还有何不满的?”

他身形一顿:“清娴无须相劝,在下闲云野鹤惯了,不愿耽搁了若瑶郡主。”

“可是公子终归不能一个人独处一辈子,你身为大昭皇子,终归是要纳妃成亲。”

“那清娴呢?清娴身为长公主,更是北唐帝姬,北唐皇家血脉,便要由你来沿袭,即便清娴不愿嫁人,但为了延续北唐命脉,清娴终归还是要成亲,不是吗?”

说着,他回头朝凤兮望来,见凤兮眉头一皱,目光存有几许茫然,他笑道:“在下知清娴并非在意富贵荣华之人,也知清娴不过是想过得安然自在,如今,既然在下喜欢自由,不愿娶,而清娴你也不愿嫁,不如你我来约定一番,待天下大定之后,你我若还未寻得良人,不如便凑合一番,在药王谷内安生立命,互相扶持直至终老,如何?再者,当日离开药王谷,白雪覆盖,银装素裹,药香隐隐中,清娴当时,不是也留念了吗?”

凤兮神色一颤,垂眸,心底复杂横生。

顾风祈儒雅而笑:“清娴虽未答应,但也未否决,如此倒也好。另外,慕容青此人身份特殊,加之心思缜密,清娴笼络他时,务必小心应付。”

说完,再也不待凤兮出声,他掀了车帘便缓缓下车,一举一动清雅无限,委实是儒雅得令人心生半分摇曳与痴迷。

公子如玉,温润风华,只可惜,顾风祈的确如玉,的确温润,的确风华,但她凤兮,心底却无半分向往与痴痴,更或者,她对他的芥蒂,一直都不曾真正松懈。

突然间,目光凝在那恢复平静的车帘,凤兮心底也沉重开来。

镇国将军府,今日似是被逐一打扫过,廊檐小径上,皆不染一尘,甚是干净。

慕容青的主院外,新栽的腊梅冷香浮动,朵朵红得滴血,凤兮忍不住多望了两眼,便闻身侧领路的将军府管家道:“将军听说长公主的主屋外有寒梅,便以为长公主喜欢,是以特意在这将军府内也栽种了不少。”

凤兮怔了一下,微微一笑,只道:“青竹倒是有心了。”

管家道:“将军历来不曾对哪个女子这般好,惟独对待长公主,是极上心的。”

听得这些话,凤兮眸色微动,心底倒是忆起那夜流暄的管家来,曾几何时,那管家也苦口婆心的对她相劝,欲让她对夜流暄多上心,只可惜,只可惜夜流暄冷冽无情,她也满心伤痕,无论那管家如何相劝,她与他,终归无法安然处之。

凤兮暗暗沉默,未再做声,足下步子直往慕容青的主屋而去,待刚入得屋门,便见慕容青正坐于软榻上下棋。

见得凤兮来,他抬眸朝凤兮望着,面容展露笑容,眨眼一观,也是风雅得当,委实好看。

凤兮一直都不觉得这慕容青像武将,无论是他俊美的容颜,亦或是他风雅的性子,都与战场上热血拼杀的粗犷武将格格不入。

她按捺神色的朝他回以一笑,随即缓步做来,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什么。

面前,一张矮桌静置,上面棋盘上白子黑子交错,似是已凌乱不堪,但细细一观,此局虽看似无解,但多费些周折,也能解开。

正这时,慕容青叹息一声:“让凤兮见笑了,我独自下棋,竟下成了死局。”

凤兮稍稍将目光从棋盘上收回,随即朝慕容青打量而去。

此番静观,才见他身上着了白袍,面容稍加修饰,连带墨发都一丝不苟的以发冠挽上,整个人看着清风俊朗。

大抵是见凤兮打量得认真,慕容青眸中竟有些不自然,随即干咳一声,微微一笑:“只是新换了身白袍而已,凤兮觉得我这般穿着,不衬?”

凤兮稍稍挪开目光,只道:“非也。只是难得见青竹衣着白袍,是以多打量了几眼而已。”说着,目光朝面前的棋局望来,又道:“青竹这盘棋,并非死局。”

“哦?”慕容青略微怔愣。

凤兮瞥他一眼,随即自然而然的抬着指尖拿过白子,仅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随即缓道:“将子落在此处,便是解局的关键。”

慕容青怔了一下,细细一观,随即脸色一变,朝凤兮道:“妙哉!我倒是不知,凤兮棋艺竟是这般了得。”

凤兮缓道:“青竹过奖了,我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误打误撞竟能参透死局,凤兮的本事也是不小了。对了,今日邀凤兮来,是想领凤兮去看一些东西。”

凤兮眸色微动:“青竹想要凤兮看什么?”

他拿过身侧的拄杖,缓缓站起,凤兮眸中滑出几许复杂之色,随即也跟着站起,伸手稍稍扶住他的胳膊,闻得他道:“凤兮,你随我来。”

凤兮按捺神色的点头,扶着他继续往前。

待出得主屋,慕容青便指使着往主屋后方的小径而去,小径深处,越走越荒凉,周围未再有矮树萦绕,亦或是新栽的红梅飘香,反而是立了不少敷着青苔杂草的石头,而待行至一方硕大的石头前,慕容青抬手在石头上摸索片刻,刹那,石头应声而动,竟是朝后足足退了一步。

随着大石的挪动,方才被石头静立之处赫然一方漆黑的洞,洞口最上面,可见石阶蜿蜒,隐隐透着几许神秘。

凤兮神色已是有些震颤,心底也被复杂积满。

这时,慕容青则是自怀中掏出了一枚夜明珠,随即朝凤兮缓道:“下去看看吧!”

洞口上方略微狭窄,凤兮无法与慕容青并排而行,只得走在他身后。

洞中的石阶,蜿蜒而下,气氛死寂,是以凤兮二人的脚步声倒是在这洞中显得格外的清晰突兀。

慕容青手中的夜明珠倒是散发着明亮的光影,映照得石阶周围宛若白昼,凤兮紧跟在慕容青身后,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细细打量周围,待行至石阶的最低层,后又随着慕容青绕过一弯,待再抬眸往前一观,心底猛地一惊。

只见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极大极宽的石室。而这石室中,各处皆是堆积如山的刀剑长矛,略微一观,粗略估计竟是不下十万。

凤兮脸色震然,随即压抑着心底的惊意,低问:“青竹怎会有这么多兵器?”

听说,武将拥有数十兵器倒是可以,但若是囤积上千上万兵器,无疑会让朝廷收缴,严重者,怕会受人非议,沾染上意图不轨亦或是叛国之名。

是以,这慕容青竟在自家府邸中囤积这么多兵器,想来这反心,怕是早已滋生。

“囤了几年,自然有这么多。”相比于凤兮的震惊,慕容青答得自然,言语中无半分戒备与波动,说着,他随手拿起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朝凤兮道:“这里的每一把剑,每一杆长矛,皆锋利无比,打造所用的银子也是普通长剑或长矛的两倍。我这些年所有的官饷,全用在这些上面了。”

凤兮目光朝他手中那明晃晃的长剑凝了几眼,眸中略微有些发紧,未言。

慕容青观她一眼,随即将手中长剑放下,伸手牵上了凤兮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问:“凤兮可是吓着了?”

说着,又道:“昨日闻得凤兮的话,便深有感触。既是凤兮择我为良人,想要与我一同打拼天下,是以,我自然要拿出诚意,让凤兮放心。说来,我让凤兮知道这密室,让凤兮见得这么多兵器,便是诚恳的将我慕容青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了,一旦凤兮告密,我慕容青,自然没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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