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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夜流暄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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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夜流暄番外4

我不是个良善之人,对旁人如此,对她,依旧如此。

纵然救她之际心存了几许怜悯与莫名的波动,然而待将她带回苍月宫,我便让明堂主教她琴棋书画,而武艺,则由我亲授。

曾记得当时她在苍月宫初醒,那惊愕的反应以至后来跪下来求我收留她时的场景,我难以忘却。

第一次,自她嘴里,我亲自听到了她的委屈及害怕,亲自听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说她叫七月。

想必,若非北唐灭亡,身为帝姬的她,怕是永远都不会跪在我的脚边,永远永远。

我记得,我当时的目光抑制不住的森冷了几许,连带骨节分明的双手都握成了拳,我就那样森森的盯着她,低问:“那你为何替自己取名为‘七月’?”

她有些瑟缩的垂眸,逐渐沉默,然而自她那微白的脸色可知晓,她心底定是压抑着太多的苦楚。

果然,片刻之后,她低道:“因为我最喜欢七月的天气。那时,即便衣着破烂单薄,也不会感觉冷。夜里饥饿难耐,还可饮府中湖内的水而不至于受凉。”

初听这话,让我想起了以前在苍月宫的我,也是那样凄凉,那样被人踩入泥地里,凄凄瑟缩。

不堪的记忆涌来,一时间,周身的煞气与冷冽之意也明显。

她像是察觉到了,对我有些害怕了。

我终归是伸手揽了她,将她揉在了怀里,似是同病相怜一般依偎在一起,想给她依靠,亦或是,让她为我支撑。

她不该怕我,这天底下最不该怕我的,便是她了。

我夜流暄此生,除了复仇,除了北唐,不会为任何人事停留,而她却是不一样的存在,无论是以前小时候我依偎在母亲怀里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亦或是那次出发前往南山时胸口上那把平安锁上镶刻着的名字,甚至是,如今北唐不再,家破人亡之后的同病相怜,她与我,都形单影只,所以便该相互依存。

“日后,你便留在苍月宫,就当苍月宫是你的家。那姚府便先留着,等你及笄了,再亲手将那里的人一个一个杀了吧!”我也跟着沉默了许久,待嘈杂涌动的思绪稍稍平息,我这样对她说。

她似是惊住了,整个人都僵在我怀里,发着呆,我突然想到以前的她还尚在襁褓时,不呆不愣,反而还会亮闪着眼朝我笑,而如今她却呆愣瑟缩,甚至连我都怕了。

一时间,心底怅惘与感慨并存,越发的沉重。

物是人非,果真是物是人非了。

我不由感慨,极为难得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如同安慰她亦或是安慰我自己一般,我朝她道:“七月这名字,便当你的小名。从今以后,你就叫凤兮。”

我恢复她的小名,既是成全了她的本来,也成全了我一直以来封存在心底的念想。

我夜流暄此生除了将父母之名记得这般清之外,剩余的,便是……她的了。

那段时间,江南之主挑衅我夜府,伏溪应付不来,我便亲自下江南。

我将她独自留在了苍月宫,留给了明堂主照看,而我则是去往江南,一呆便是半年。

我要让明堂主替我调教她,我要让她成为公主那般傲然,琴棋书画皆绝,所有公主皆要习的书画,我都要让她来学。

她本是帝姬,本是公主,我要的,是让她像一个公主那般贵重,那般耀眼,更有甚者,我要让她一举成名,并与我一样傲然冷冽,甚至是,亲手手刃她的仇敌。

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像她父皇那般仁义,才能傲然立于这世间,挥斥方遒。

以后的太多路,都要由她自己来走,我身中空虫蛊毒,只能为她打江山,却不能陪她守北唐,我要的,便是她坚强独立,冷狠无情,只有这样,才可威慑住人,才能独自守好北唐。

只可惜,我未料到的是,待我从江南归来,半年不见的日子里,她长高了个头,然而琴棋书画却是学得浅显鄙陋。

我略有些恨铁不成钢,便拉了她在竹林里坐定,要她弹琴。

竹风微微里,她弹了一首战鼓,许是因紧张与太过小心,弹得僵硬,我甚是不满,便要她重弹。

第二遍时,她明显更为紧张,弹出来的曲子,更是极差。

我未再评论,更不再言话,她似是知晓我不满了,便低垂着头,一遍一遍的接着弹。

直至,时近黄昏,我扫到她那双被琴弦割得伤痕累累的手指,才心底莫名微紧,制止了她。

我将她血淋淋的手指捏在了掌心,清晰听得她倒吸了一口气,然而我却未曾松下力道,牵着她便往主殿走。

她该受教训,这点疼,便是最小的责罚。

我夜流暄半年内便可挥刀杀人,甚至是在百人之中浴血而出,但她半年内,却是连琴都弹奏不好。

如此,怎不该罚。

再者,我对她这样,也不过是在为她好。她以后要经历的东西太多太多,若是连这点疼都怕了,日后谈何生存。

待将她牵回主殿,我亲自为她的手指上药,我以前在苍月宫经常负伤,是以这上药手法也极为熟练。

待上完药并用过晚膳之后,我避开了她的手指,拉着她的手腕出了主殿,朝她的流夙宛行去。

途中,知晓她害黑,突然间,不知是否是见她瘦削可怜,亦或是她对我抑制不住流露出的恐惧令我心烦,我突然间由之任之的允许了她对黑暗的懦弱。

是夜,她的寝屋内,烛火彻夜燃烧,不曾熄灭,而流夙院外,也彻夜灯火通明,再无黑暗。

这,许是我对她唯一的一次纵容。

后来,伏溪损我上百暗卫,甚至是负伤归来。

我知晓,那次次挡我财路,断我生意的江南之主,是时候除去了。

遥想那江南之主,历来是伏溪与其打交道,我也仅见过他一次。

论及江南之主,他本是个精明之人,只可惜,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想与我攀亲,将其女儿嫁来,从而与我一道垄断江南。

我未允,他便断我财路,以图威胁,然而他不知的是,我夜流暄历来阴狠无情,平生最不喜的,便是他人威胁,再者,小小一个江南的财源,我岂会放在眼里。

只奈何伏溪知晓我有意调教江南之主的意图,便擅自领着暗卫秘密刺杀,不料反被折兵。

我大怒,先是让鬼一将伏溪领来,眼见他一瘸一拐的出现,我怒意未出,他则是吊儿郎当的朝我身侧的凤兮抛了眼,甚至全然未将我放于眼里,掏出了身上的桂花糕递给她。

她笑了,那亮闪的眼睛与小时候重合,纯然如风,不带分毫的畏惧,倒显得真心实意,我突觉刺眼,只因这些日子以来,她对我历来不笑,纵然是笑了,也透着掩饰不住的畏惧,毫无真意可言。

一时间,心底泛了嗤讽之意,我目光朝伏溪落来,只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立即滚去幽祁处领二十血鞭!”

因着伏倾之故,我对伏溪或多或少的纵容了几分,然而像今日这般言话,倒是第一次。

伏溪似是有些震惊,手中的桂花糕顿时掉地,当即告饶,然而我不曾松口,差人将他拖走。

我知晓的,纵然苍月宫幽祁此人严厉刻板,但伏溪却是油嘴滑舌,纵然让他去领罚,他也自有本事让幽祁减轻责罚。

然而,我对此虽清楚,凤兮却不知。

她甚至壮着胆子问伏溪会不会有事,言下之意便是担忧伏溪。

我曾在想,我与她相处这般久,她对我除了畏惧意外,别无其它,然而她与伏溪不过见了一面,便开始担忧,她如此,倒是对我不公了。

我极为难得的未动怒,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随即低道:“伏溪乃隶属于苍月宫的千机阁阁主,你不可再唤他名讳,须得唤声伏阁主。”

这话无疑是顾左言它。

她似是愣了一下,但随即点了头,不敢再问,然而眉头的担忧不曾松懈。

她对我总是服帖,总是顺从,却也总是畏我,怕我。

她自以为什么都听我吩咐,什么都小心翼翼,如此,便能让我顺眼,便能让我满意,但她却不知,我最想磨灭掉的,便是她这一身胆怯之性,亦或是,这一身在姚府里养成的奴性!

下江南的途中,马车颠簸,我日日教她抚琴与修炼内力,只因再过不久,便是江南的海棠宴,我要的,是让她在海棠宴上一举成名。

睿老王爷胆小怕事,想将她藏着掖着,想将她养成一只无爪的猫,然而我要的,却是要将她彻彻底底的推出去,让她接受世人所有的眼光,让她接受这世上所有残酷的洗礼,从而,洗脱奴性与胆怯,从而坚韧强大,甚至是强大到可挥斥方遒,坐拥天下。

下得江南,便入住在了夜府。

翌日,我将她带至夜府后院的竹林,让她练习内力,待察觉她内力有很大进步,我终归欣慰了,甚至是不自知的朝她笑了,连带嗓音都破天荒的柔和了几许:“你身上的内力已有些底子了,今日,我便开始教你轻功。”

许是我从未夸过她,她怔愣在原地,模样呆滞。

那时的我,并不知她是因为我的笑容而呆,只因与她一接触,对她的期许太高,是以也曾忘记,我夜流暄,也是天下四杰之一,容颜本已倾城,更别提稍稍一笑对她这懵懂之人的震慑之力。

午时过后,因府内有事,我嘱咐她好生练习之后便随着管家离开。

然而我却未料到,胆小怯怯的她,竟敢擅自跃出府去。

待她归来,我正静立在竹林里,听着她与外面男子的告别,心思沉杂冷冽,见她跃身飞入,我出了声:“擅自离府,终于是舍得回来了?”

她吓着了,立在原地,不敢动。

我并未当场发怒,但却不代表我会轻易饶过她,只是最后,待说出那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甚至点名了端王身份后,她立在原地,苍白着脸,整个人忐忑而又凄凄,像极了被人丢弃之人。

我盯了她良久,见她浑身湿透又开始瑟瑟发抖,终于是强行压制了怒,只道:“我今日也未有责你之心,只是让你记着,出门在外,定要多个心眼,不可信旁人。这世上,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能真正信任的,唯有你自己!”

那日的一切,就这样消停下来,我未责她,仅是暗中让管家加派了人手,将夜府守了个水泄不通。

那夜,伏溪活捉了江南之主,其女顿成丧家之犬,跑来夜府求助于我。

叶芜菁爱慕我,江南之人皆知,只可惜,我对她,终归无情,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伏溪几番提及,才稍稍记得。

然而,我对叶芜菁无感,但凤兮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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