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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节 石亭旧怨 捍卫尊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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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司空,雷焕可是你的门生故吏,此番主动揭发他的罪行,真是让人敬佩啊。”王衍开口道。

  张华敛容道:“就算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他们犯了错,我也绝不会姑息养奸。”

  “张司空,铜驼街上那场打斗事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你的孙儿身手不凡,活捉了那几个贼人,不过苍蝇不叮无缝蛋,若是本身没有问题,这些麻烦自然也不会找上你了。”

  赵王司马伦站出来说道:“现在张司空这样做,倒是把自己撇干净了。”

  “赵王,去年你的王府里无故走水,你就派兵围住杨骏旧宅,总是喜欢捕风捉影,弄得满城人心惶惶。”

  张华沉声道:“当年你任镇西将军时,扰乱关中地区,使得氐羌反叛,才被征召回京,如今你倒是全都忘记了。”

  “张司空果然博闻强记,本王自是比不了的,但当年可是由你补任雷焕为丰城县令,其中内情旁人也无法得知,我不过有些好奇罢了。”赵王笑道。

  殿内变得沉寂,似乎谁也不愿意介入张华与赵王之间,毕竟他们二人多年不睦,难以调和。

  “逸民(裴頠字),你觉得应该派何人去调查丰城县令之事呢?”贾南风望向那边甚是安静的裴頠,笑问道。

  裴頠官拜侍中,因其母出自太原郭氏,与贾后有姨亲关系,在朝廷上下德望素高,如武库一般,乃当世英杰,故而在四海之内无人会非议他因亲戚关系而晋升。

  眼下雷焕这件事,涉及到张华,朝中与张华不和的大臣不在少数,若论公允,唯有裴頠一人而已。

  “依臣之见,谁去都可以。”裴頠颔首回道。

  赵王司马伦听后冷笑一声,“裴侍中,这话听着有些敷衍,还不如你亲自前往豫章一趟,岂不是更好?”

  裴頠脸色一冷,说道:“武帝(司马炎)建晋后,你被封为琅琊郡王,因让散骑将刘缉收买工所的人图谋盗窃御裘遭弹劾,武帝念及皇族情义,故而下诏赦免了你,没想到之后镇守关中期间你赏罚不公,施政无方的本性暴露无遗,从而激起氐族、羌族的大规模反叛,也许当年就不该赦免你的罪责,更不会引起那些叛乱了。”

  “裴侍中,你不愿亲往,也可以让你的堂弟裴宪去,毕竟他这个黄门吏部郎实在太过清闲了,不是吗?”

  赵王对裴頠的这番说辞完全没有生怒,而是似笑非笑的瞥向那边的裴宪,挑衅意味浓重。

  “难道赵王今日来殿前就是为了逞口舌之快的?”

  温羡缓缓颔首道:“皇上,雷焕已经被调往新喻县,张司空的孙儿张舆只抓了四人,还有三人不知藏匿在何处,洛阳令正四处追查,刘宝之侄刘绥惨遭贼人毒打,此事也尚在调查之中。”

  任罕面色平静的站立在一处,心道:温羡最初被齐王司马攸征用为属官,后升任尚书郎,晋惠帝继位,任命温羡为豫州刺史,后入朝担任散骑常侍,现今升任至尚书,与崔随来往甚密。

  崔随身体抱恙,今日并未前来参加早朝,倒是崔毖站在裴宪身后,对温羡此刻禀奏皇上之事,显然不太在意。

  司马衷微微皱眉,“近来京城内又开始变得不安宁了,你们还在这里争执不休,后日郊祀祭天,我看你们也都不必去了。”

  殿上群臣各个颔首不语,自泰山突发山洪,一贯保持沉默的皇上渐渐开始发出自己的声音,而贾南风却退至帘后,话语变少,不过贾谧和郭彰以及他们的门生已经遍布朝野,已然成为了最强的一股势力。

  “钟宁在奏表上谈及此次郗鉴之侄郗遐在泰山帮助赈灾,甚是聪慧,正好司州主簿一职有缺,臣认为郗遐可以胜任。”

  裴頠颔首说道:“至于丰城县令之事,可让豫章太守先派人暗中查访。”

  “嗯,郗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去年赵王府走水的案子,就是被他侦破的。”满奋附和说道。

  司马衷缓缓合上眼睛道:“好,那就依裴侍中所言吧。”

  这次殿前议事,朝中各派系已经分外明显,南北士族隔阂仍旧存在,但北方士族内部的争斗不断,这样的现象,不知是司马衷乐意见到的,还是不愿意见到的。

  早朝散后,满奋走出宫门,还未坐上牛车,身后就传来一阵笑声,“武秋兄(满奋字),这就要回府了吗?”

  满奋回头一看,却是御史中丞孟韬,乃汝南孟公威(孟建)之后,只见他快步走过来,笑道:“我们何不去道徽兄(郗鉴字)府上讨杯酒喝?”

  “也好,听说季钰已经回来了。”

  满奋这才眉头舒展开来,呵呵笑道:“我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不知他这位少年郎是否依旧俊美潇洒?”

  孟韬直接让满奋与他同乘一辆牛车,须臾,两辆牛车便徐徐朝郗府驶去。

  这一幕尽收任罕的眼底,他微微一笑,心道:孟韬乃郗隆门生故吏,如今他升任御史中丞,也是郗隆暗中提携的,至于满奋向来与郗鉴要好,实际上在朝中的监察系统仍旧由郗家掌控着,这也算是当年郗虑为他们郗家留下的潜在势力。

  “任大人,为何站立此处发呆呢?”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任罕的肩膀,笑道:“又要忙于安排郊祀祭天事宜,还要遣人去吴郡吊唁,真是辛苦。”

  任罕略微施礼道:“原来是贾侍中(贾谧),近来公务繁重,确有些疲累了。”

  “任大人对有些事太过认真了,偶尔松懈一下也是无妨的,改日陪我去金谷园吧。”

  贾谧浅笑问道:“子初(任远字)还是那般痴迷作画吗?”

  任罕含笑点头,回道:“子初这孩子自从拜张墨为师,就沉迷作画,平日里总是闷在屋里,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出府多走动一下。”

  “听人说他跟钟雅去了凤栖楼,他好像转了性情,还请在场所有的客人喝酒。”

  贾谧玩笑道:“如此看来外界的传闻倒是假的,子初还没有远离红尘,反而是醉入花丛了。”

  任罕苦笑不语,望见贾谧走远,他的脸色微变,很快坐上牛车,匆匆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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