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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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里,经过抢救的云欢颜已无生命危险。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仍倔强不肯进食。由于她已查出受孕五周,医生不敢给她用药,气息越来越弱。

东方煜默默站在一旁,他们找了这么多年才无意间发现了她。怎么能因为一个孩子去拖延时间?他越来越想不通赫连玦的想法。

“我带你去见李秋怡,不过,你得马上给我吃东西。”终于还是他妥协了,在看到她惨白如纸的脸色时,他心底泛起层层冰寒。

那寒冷里裹着他都解释不了的惊恐,为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让她养好身体都是为了诺诺,对,他是为了诺诺才妥协的。

“真的?”短短两个字耗费了她最后的力气,腊白的唇宛如风中的残叶。

蓝眸迸出烈火,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权威与耐性。怒眸在看到她越眨越慢的睫毛时,奇异消失无踪。

最后以不可思议的声音妥协道:“我发誓!”

“呕呕”不知是不是久未进食,肠胃适应不了。云欢颜才吃几口海鲜粥就全吐出来了,空空的胃一阵阵痉挛,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却还是想吐。

女佣惊恐的伺服在旁,赫连玦和东方煜面色凝重坐在沙发上。不寻常的气息使别墅的空气变得凝重,沉闷,如沙吸入肺里,磨得神经快要断了。

云欢颜比任何人都害怕,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赫连玦的允许,可以去确定妈妈的生死,她绝对不可以在这时候惹他生气。

万一他改变主意,她已没了筹码。

不可以,她一定要吃,一定要吃。

强迫自己的结果是吃了又吐,吐了又吃,如此折腾,她虚弱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魂归西天。

“小姐”捧着碗的女佣难过地落泪,她不知道云欢颜和赫连玦是什么关系。照理说,她也不应该随便同情别人。

可是,看着云欢颜为见母亲一面,拿自己的命去堵,她真的好难受。

“对不起。请把碗给我。”撑起虚弱的身子,靠在床上。接过女佣手中的碗,那重量她几乎端不稳。

努力对女佣挤出一个笑,示意自己没事。勺子一汤匙放入嘴里,慢慢嚼着,慢慢咽下去。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慢,仿佛吃饭亦是一种难言的凌迟。

女佣在心底默默为云欢颜打气,加油。

她超强的意志力发挥了作用,一再强迫下,她终于吃完了一碗粥。从来不知道吃饭是这么艰难的件事,现在竟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神经只松懈了半秒又绷了起来,挣扎着要爬下床,要让赫连玦履行自己的谎言。然,身体一点都不听使用。

刚有了一丝养分的身体仍处于极度疲惫中,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感觉胃又开始翻搅,一双怪手疯狂搅动着,逼她吐出所有的东西。仰躺着,咬牙忍着不适,她不能再吐,一定要马上恢复体力才行。

云欢颜忍得很辛苦,胃痉挛得很厉害,几乎是翻江倒海。好几次食物滑到了喉咙口,她又拼命咽了下去。

这样的折腾,她出了一身汗,最后竟不知在什么睡着了。

当她醒来窗外明灿的阳光取代了灯光照了进来,愤怒,怨恨,自我唾弃,懊恼内疚各有该存在或不该的情绪蜂拥而至,彻底击溃她的神经。

再撑不住坚强,任泪流出她所有的苦与痛,惊和恐。捧着自己的头,将脸埋入被子里,由最初的压抑啜泣到后来的放声痛哭,仿佛要借着这次大哭倾诉所有的委曲,向上帝控诉它不公。

泪如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自从父亲出事以来,她还如此痛哭后。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没了时间,一再强迫自己要坚强,不管怎样一定要撑下去。

而如今,罪魁祸首周海蓝已经败在赫连玦的手上,照理说,她押对了宝,应该得到奖赏。起码,她们一家可以重聚,可为什么他还要囚禁她,连见妈妈一面都这么难?

他到底还有多少阴谋在酝酿?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了,他为什么不肯放了她?

悲伤一旦释放便出滚雪球,直到不堪重负。越来越深的绝望逼得她无处可逃,几欲崩溃。她明明已经看到曙光了,却又一次踏入地狱,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别哭了,把东西吃了,我们这就出发。”不可思议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眸子无波无痕。他一脸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

赫连玦的一再利用,她已经彻底怕了。她斗不过他,也不想跟斗。她只想回自己平静的生活里,像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瞠大红肿的眼,里面满是惊恐与不信:“你”她想问什么呢?问他为什么如此好心,不再折磨她了吗?

吸了吸鼻子,努力稳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现在除了相信他,她已经没有一点办法可用了。

女佣很快端来牛奶和吐司,云欢颜顾不得烫,抓起来就喝。昨晚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所幸,牛奶微温,暖了空荡荡,冰冷的胃。很怕赫连玦下一秒会改变主意,抓起吐司就往嘴里塞,吃不出滋味,只是为了不让他有后悔的余地。

云欢颜粗鲁的吃相,赫连玦微微皱眉:“放心吧,我答应过的事一定做到。”才一夜他就从魔鬼变成了天使,这一点不像他。

本能又开始乱想,他是否又有什么新的阴谋?

然,此时此刻的她是他俎板上的肉鱼,反抗不了。

不知是否吃得太急,胃又开始翻搅,云欢颜冲下床,趴在马桶上吐得胃酸都出来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见云欢颜这么难受,同样身为女人,她真有点于心不忍。

冲女佣扯出一抹笑,表示自己很好。待胃里的灼热感没那么强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还未站稳,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无力支撑身体,认命闭上眼睛,准备承受撞上洗手台的痛。

一双有力的大手千钧一发之际托住了她的腰,避免她受伤。颤抖的睫毛刷过水眸对是蓝色宝石,里面流淌着她所陌生的丝慌张,很快消失于影。

自嘲地笑了笑,他对自己从来只有利用,哪些所谓的感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他对怎么会在意她的感受?因怕她受伤而惊慌?

别傻了,他对你的伤害难道还少吗?

推开那具温热的身躯,倔强地自行站立:“谢谢,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见妈妈。

凝着那苍白到透明的俏脸,隐隐可见的青筋交错纵横,呈现出病态的青。才短短几天她就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刚刚的身体相触,她的骨头咯得他生疼。

那纤细的身子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又倔强地宛如天塌下来也不怕。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明明拥有一副孱弱娇柔需要人保护的身躯,却倔强得一肩扛起所有。将仇恨恩怨通通揽下,只为保护妹妹和妈妈。

蓝眸不自觉跟随着她转,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看透她到底还能承受多少?

“走吧。”冷淡的两个字落下,人已大步流星离开窄小的浴室。

赫连玦的压迫力太强,仿佛将所有空气都吸走,不给别人剩下一点点氧气。待他离开后,空气又开始流通,云欢颜才发现刚刚自己居然屏气凝神,忘了呼吸。

“小姐,你还好吗?”女佣担忧的声音将她从不该有的迷乱里拉回,快速整理情绪:“谢谢,我没事。”迈开脚步,跟上那已在客厅的身影。

坐上赫连玦的车,一路陌生而熟悉的景色自眼前匆匆掠过,她无暇去注意,一颗心全系在妈妈身上。

目的地越靠近,她的心就越紧张,拼了命都要见一面,如今就在眼前,她却产生了莫名的惧意。那样浓稠的血,铺天盖地的红是她眼底唯一的颜色。

她怕,好怕,怕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雪园精致的雕花大门越来越近,曾经她跪在这里忍受日晒雨淋,重入地狱。几次进出,她都差点丧命,没想到自己寻找了十六年的亲生母亲就在这里受苦。

自责如刀一下下凌迟着自己,沉浸于内疚的世界里,任痛漫过每一根神经。

“下来吧。”冷漠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绅士般的为她打开车门。

脚有些沉重像是坠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她全身的力气。经过花园,这里的一景一物美丽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墙角有些女佣探头探脑,想知道些什么,满足好奇心,却怕被主人发现,带着几分惊恐,几分忐忑,目光与她对上时,快速闪过,仿若不曾出现过。

对于这里的一切,她没有兴趣去探究。庄严美丽的雪园依然是人们羡慕,可望而不可及高门大户。是否换了主人无损于它的美和权,阳光下依旧耀眼夺目。

花园离主屋距离很远,原就身体虚弱的云欢颜脚步踉跄,无次险些摔倒。男人的大手索性揽住她的腰,轻松抱起,大步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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