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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 魔法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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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尔卓德无情的风,吹开火花,一路滚过附近的屋顶。贪婪的火焰,每爬过一个地方,就疯狂的吞食。

基根根本不知道身后的灾难,他正往北边窜云。

比起留下来欣赏老瑞格恩的豪宅烧成飞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首先要处理上被烧烂的地方。

等他爬到足够高的地方,有心情回头自己的杰作时,海面上的太阳正慢慢升起,大火已经被扑灭,只留下一道浓密的烟柱,在晨风中卷曲渐细。

基根握着一捧雪贴在烧伤的脸颊上,希望能看见瑞格恩的大屋变成村落中间的一堆黑灰。但他看到的景象,惊住了他的呼吸。

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身上伤痕累累,跑起来踉踉跄跄,却还是竭力的回到他的罪行现场。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他回来。

幸存者们在烧焦的房屋残骸间游荡,他们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也只是烟尘中的又一个剪影。

他在茨瓦娜家的焦黑废墟外找到了她。

她和自己的丈夫、儿子一起,静静地躺在地上。三个人盖在同一张乌黑的毛毯下,静默无息。

基根在他们身边蹲了不知多久。

他头脑空空,全身无力,兴许还哭了出来。

在她身边时,他只清楚地记得两件事,第一件是他拉下毯子时看到的一家的脸孔,确认是她一家后,他又把毯子盖了回去。

第二件事,他把手放在泥泞的裹尸布上,祈求可以唤起母亲古老的魔法。可一如既往,他理应拥有的天赋并没有如他所愿。

他们一动不动,他不再完整。

过了一会儿,自然地,别人走了过来。

基根跪在茨瓦娜的身边,无视他们的侮辱和责骂。

人们咒骂着“巫术”和“厄运”,诅咒他诞生的日子。基根任由这些言语将他淹没,与他胸中的空洞和脸颊的剧痛相比,全都不值一提。

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悲痛中之所以责怪基根,是因为不知道该怪罪谁,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干的。他们咒骂他只是因为他的血统,而不是他的罪行。

基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烧毁的小村,像原本计划那样走进了荒野,可原本预想中复仇的快意,在他嘴里化成了苦涩的灰烬。

之后几个星期,基根一直在流浪。跟随着野兽的足迹,又或者是商旅小道,朝内陆走去。没有具体的方向,也不知道哪里有人烟。他唯一熟悉的地方就是母亲采药的荒凉林地与山脊。

哪怕是最近的村落瓦拉尔山谷也要走上好几周,而且那里很可能会收留瑞格恩村的幸存者们。就算基根找到了地方,他也不觉得人们会热情地欢迎他,更有可能会要他的命。

他尽力打猎,可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猎人。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天空沉入了永夜,气候变得更加恶劣。

他没遇见过其它部落的人,也没看到任何村落的标记。

他眼中只有连绵数日不见变化的茫茫冰雪,弗雷尔卓德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只报以呼啸的狂风。

幸运的是,又或者命运残忍的捉弄,他找到了一个洞穴,苍白的石块和他之前的家一模一样。他憔悴又虚弱,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感觉自己的皮肤慢慢和石块冻在一起。他打算躺在这里直到暴风雪过去,或者干脆一直躺着等死,就看哪个先来。

就在那天晚上,他遇见了一个男人,后来成了他师父。

两人在命运安排之下的相遇场面,远远不能和任何一个呤游诗人的故事或是古老的传奇相提并论。来人只是站在洞口,疑虑重得的盯着地上一个破烂的人形。

“这是……”老法师喃喃的说:“什么玩意儿?”

基根的意识时有时无,知觉也一样。

“我既不是幽灵也不是幻象。”老法师说道:“我是瑞兹,而你,悲惨的家伙……你是谁?”

……

日出后不久,基根便醒了。

一如往常的噩梦,并不能让基根改变什么。

毫无意外的,他看见老法师闭目跌坐。他知道,老法师正在冥想,虽然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每天一动不动地坐上一个钟头是为什么。像是半睡半醒间来回犹豫,到底是要睡还是要起……

“早安。”老法师没睁眼:“你睡得不好。”

和往常一样,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为什么你就算闭着眼睛,我都觉得你在看我?”

“因为你不习惯身边有人,你总会怀疑他们有所企图。”

基根咕噜一句:“有点戒心没什么不好的。”

瑞兹笑了一下,仍然保持冥想。

基根有些恼:“有什么好笑的?”

“有时候吧,我听你说话像是听见了我自己。明明对人不信任,偏要说成是一种品德,这点尤其像我。但我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受过那么多苦。”

基根爬起身,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唔,我把剩下的油汤给热了,早起一餐怎么样?”

“基根,你搭上算去拾柴火,还是用自己的火?”

这个问题问得挑衅无比,基根花了好大的力气:“柴火吧,我下次再试着用魔法。”

又是一声笑,令人发狂的笑。

基根不紧不慢的拾着枯木,脑里回旋着过去几周里两人间的对话。

有些话,似乎一直梗在他的心底,让他脸上已经愈合的烧伤发痒,直到他回到扎营的地方,扔下满怀的断枝,才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话。

“师父。”

瑞兹没动,但他们周围空气似乎有些异样,略略有些刺鼻。

“嗯?”

基根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找个得体的说法:“昨天你讲魔法的时候,你说到……什么造物。”

瑞兹依然没动,除了他被法术侵蚀变暗的嘴唇。

“我是说过,你继续。”

基根吸了口气, 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水来自雨、冰还有大海。火来自火星和火绒,或者闪电打中了森林。森林是树组成的,树又来自种子。”

“没错,大体上是。那么,你的论述的结论是什么?”

“就是……所有东西都是有来历的,所有东西都有……出身,有个源头。魔法也是这样的吗?它在世界上有源头吗?”

瑞兹没有立刻回答,但在基根看来,他的平静不再是一种安然,而是在克制什么东西。

良久,瑞兹出声。

“朋友,这个问题很聪明。在你野蛮人式的思考中有着一种纯粹,我为你的想法表示赞赏,但现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讨论这个话题。”

野蛮人咬紧牙关,努力吞咽着怒火。

最终,他还是问出了一个值得回答的问题,而瑞兹依然没让他如愿。

他问:“可我在想……如果你掌握了雨,你就能造出新的河流。如果你有一千颗种子,就能种出一片新的森林。如果你有铁,你可以造一把斧头。那要是你掌握了魔法的源头呢?你就不用引导或者推动魔法了。你命令它就行了嘛。”

瑞兹睁开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的眼神比弗雷尔卓德所有劲风都要冰冷。其中含着慈悲和欣赏,但更多的,还是彻人骨髓的、病态般的恐惧。

害怕了……

这个想法一冒头,基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东西会刺激到师父,搅起他灵魂中冰冷又坚硬的恐惧。

“不行。”瑞兹呐呐的说:“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说,现在还不行。”

基根点点头,他很好奇师父不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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