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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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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堡堡主妹妹曾经所住的欢喜楼中,如今,是晨笑与含笑和——仍旧昏迷不醒的西门昊天一同住着,晓丫,随同,与朵儿相待在旁。朵儿已经嫁人生子,却不愿意离开晨笑,一直忠心守候在一旁。如今,得知早该魂归离恨天的姑爷尽然还存活于世,更是不顾丈夫孩子的反对,一无反顾的来到狂风堡。

  她从小在水家长大,从小就跟晨笑一起,不曾远离过,如今,在这种时候,她又怎么可能离得开。

  “小姐,你该歇会了,喝些粥好吗?”朵儿在晨笑身边轻语着,不敢太大声,怕吓着了她。这些日子,她吃得少,睡得少,整个人已经瘦了一整圈了,一旁的含笑,六岁的娃儿很懂事的静静的坐在一边,不吵不闹,不去烦自己的亲娘。

  床上的男人——浓黑的眼,紧锁不懂,那双原该温和如水的眼眸,如今紧闭,让人看不出究竟,欣长的身躯没有半丝生气。从游魄湖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这么躺着,喂一些汤汤水水,也不知道他到底咽进去了多少。

  “放着吧”,晨笑连头都没有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似低喃,轻细的让人几乎听不见。然而,朵儿照着她的吩咐将食物放在一旁。因为,就算她听不见,她也可以猜想得到,这些天,小姐这句话说的最多。

  “娘——”含笑轻轻的来到晨笑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轻摇着,“吃饭好不好?”圆圆的眼儿之中,满溢着希翼。她的年纪虽小,却并非什么事情都不懂,床上的人,大家都说是她的亲爹。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可是——她只知道,娘在见到爹之后,就不爱说话了,只是一直的看着床上的爹,不吃饭,也不想睡觉。她也想陪着娘,可是——不吃饭,肚子会好饿。不睡觉,她的眼睛就会睁不开哦。

  晨笑侧着,看着乖巧的女儿,手,抬起,在含笑的发上轻抚着,唇畔是一抹极为勉强的笑颜,“笑笑乖哦,自己吃饭,娘呆会再吃”,晨笑的声音软软的,是无力的,她的双眸,是无神的。让人看着心疼。

  含笑呆呆的看着娘,好一会之后,才点了点头。

  她不想娘为她担心。她已经六岁了,有好多事可以自己做。“娘,笑笑吃完饭后去找开心好不好?”。

  “好,去吧”。晨笑额首。

  开心,会带给含笑欢笑的,而她,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眼前,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她笑的。

  含笑端起杯,一勺一勺慢慢的喝着粥,朵儿看着一家三口,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只希望姑爷能够快些好起来,成为以前的姑爷,小姐就会恢复成以前的快乐小姐。晨笑啊——一生都该在笑语之中的。

  门外——

  传来声响。晨笑没有回头,含笑在喝着粥,只有朵儿,回过头,看见无忧和风步雍进步屋内。无忧步上前去,在晨笑身边,纤手轻抬,握住晨笑的手,眼眸,探向床上的西门昊天,“晨笑,别担心,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啊”,无忧柔声安慰,晨笑转过头,盯着无忧的眼,缓缓的点头。

  没错——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

  活着的人还有救,死了的人,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不是吗?

  只是——他是个活死人啊。

  “你忘了吗?你的姐夫是破邪毒尊啊,春暖阁虽然至邪,前任阁主却死在他的手中,——晨笑,放心好吗?他一定有办法救醒昊天的”。眼儿,瞄向身后的夫婿,无忧极有信心。破邪毒尊并非浪得虚名。

  西门昊天为什么会成为春暖阁的一员,除非西门昊天醒来,亲口所言,否则的话,没有人知道,他明明中箭落入悬涯,却奇迹一般的生为西国春暖阁的人。春暖阁是死士闻于江湖,一般都是临死之人,被春暖阁不知以何种手段,以药救活,然后,亲自调教,以药物控制,为春暖阁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因此,江湖上也少有人与春暖阁为敌。

  争强斗勇不是坏事,但是,跟一个不怕事的人拼命,可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只要不是想不开的人,就不会傻傻的想与春暖阁为敌。

  曾经,风步雍与春暖阁前任阁主,有些过节,只是因为,前任春暖阁阁主,将风家的其中一人抓去练药,一来一往,春暖阁的前任阁主就死在风步雍的手上。

  没有任何的过份理由,当初的风步雍,可以为了一件极小的事,而要了一条无价的生命。谁让那位已逝的阁主一不小心惹上了风步雍,没有办法,他那就是自寻死路。

  风步雍回以爱妻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上前,手,搭上西门昊天的脉膊,如墨的眉微微一皱,那双粗糙伤痕满布的手,屈指朝着西门昊天身上的好几个穴位轻点。只见西门昊天的胸前,开始正常的起伏,他的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

  他的手,在被单之下,紧紧握着。

  他的牙,紧咬着。

  晨笑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他身体起着不同的反应,着急的转头,看向风步雍,她不曾唤过风步雍一声姐夫,她不曾看好过风步雍这个男人,可是,眼下,她却极希望风步雍是最厉害的人。

  “他——他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痛苦,晨笑伸手,紧紧握着西门昊天的手。

  无忧亦是侧首看着自己的夫婿,“夫君,这是怎么回事?昊天的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风步雍淡眼看了姐妹两人一眼,神眼不焦不燥。

  “这是正常反应”。

  正常反应?这样也算是正常反应?那什么样才算是不正常的反应呢?晨笑想问——却没有时间开口,她必须用力的握着他的手,他的身体,无论呼吸,心跳,越来越不平稳了。

  “他的身体,不能离开药物太久”,风步雍开口,解了凝惑。春暖阁的控制手法,他们的身体,必须在固定的天数里,泡上春暖阁特治的药,否则的话,只会发狂,然后,自残至死,这是春暖阁的手段,残忍至极。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春暖阁的阁主尽会做这样的事,该是比风步雍更残忍的人。

  “那——那现在怎么办?”晨笑已经快压不住了,“难道我们要把他重新送回春暖阁吗?”不,她不会这么做的,他若是有自己的意识,一定不会愿意自己一辈子就这样成为一个活死人。若真如此,他会宁愿自己真的死掉。

  上苍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他那么善良,那么温暖,平日里连一个大点的声音都没有,西门昊天,是普天之下脾气最好,心性最好的男人。却要承袭这样的伤害,上天是不是真的太无聊了啊。

  晨笑想骂,大声的咒骂上苍的无眼。

  该受苦的不是他,不是他啊——她宁愿受这些苦难的人是她。

  “晨笑,你先别急,先听听你姐夫怎么说”,无忧帮着控制西门昊天越来越大的动作,无忧的手,才探上去,风步雍已经接了过来,一手点,西门昊天的动作平缓了许多,呼吸,也慢慢的平缓下来。

  “他的药性过去太久,现下只能为他找药延续他的生命”。

  “他——真的一辈子只能靠着药物生存吗?”。

  “短时间内是如此”,春暖阁能照就这样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就算起的想要弄醒西门昊天,让他回复以往。就连春暖阁的阁主亲自动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见效果。

  风步雍的心性是变了,但是,他的性格一点儿也没有变,话不多,在这种事情是会急死人的。

  朵儿在一旁看着焦急,真想上前替风步雍说。

  如果,她知道风步雍想说什么的话。

  “夫君——”无忧很是无奈,眼,微微往上翻,“你快告诉晨笑,到底有什么办法让昊天清醒好吗?她很着急”,不止是晨笑,她也很着急,但是——老天,她的所求真的不多,可是——这种事情,他的性子就不能稍微的急一点吗?

  风步雍看出妻子的焦急和无奈,薄唇一扯,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那双黑眸之中,幽光微闪。

  “他身上的药量可以慢慢减缓,直至无需药物可以如同常人一样生活,不过,这个过程并不简单,也不会太舒服”,言下之意,就是在这个过程当中,西门昊天还要受很多的苦,而这些苦是必然的,不可能稍稍减缓的。

  “要多久?”。

  “暂时,没有确切的日期”。

  “他——真的会没事?”。

  “会”。

  晨笑该觉得安心的,可是看着床上的他,脸色如此苍白,心,被紧紧的揪着,几近窒息。“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她不想看到他再受苦了。真的不想。

  六年,够多了,够久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六年——

  “马上——”风步雍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

  无忧和晨笑,还是朵儿与含笑,都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眼,未眨,只见风步雍手起——将西门昊天的左手抬起,一手成刀,辟下,血,急涌了出来。风步雍面不改色的接过刚刚含笑喝完粥的空碗,血,流于碗中,一滴,二滴——直至无数滴的汇聚。

  血,盖住了碗底。

  风步雍才抬起一点,封住了某个穴位,让西门昊天的血,不至于再往外流。

  屋内的人,全都不解他为何要西门昊天的血。

  有何用?

  “这只是其中一步,待到查清他身上所需的药物,采好药之后,才能为他治疗,此期间,他不会再昏迷不醒,不过,他不能有何任的动作”,风步雍言于此,微微停顿之后,侧眼,瞄了一眼晨笑,又接着往下说:“他现在只是个活死人,不是西门昊天,久不经药,他不止会自残,还会伤害旁人”眼一撇,这一次是含笑,“她,最好少留在这里,你也是”,你,是指晨笑。“他的功力不浅,又有药力相助,极有可能冲破穴位,为防万一,必须有人在场,不能单独与他相处”,他的修罗刀力,不是武林中一般人能与之相较,如今的西门昊天没有任何的理性。

  他只是春暖阁的一个杀人工具。

  一个工具,是不可能具备任何的情感。

  无忧轻握着晨笑的手,看着她的眼,坚定的额首。如今,她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一个工具,恢复成一个人。

  一个温柔如水的西门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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