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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夫人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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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仁十二年八月初五。

今年的夏日格外冗长,及至八月才将褪息,这一场雨后天晴,带走了炎热的气候,送来初秋的高凉。然南隐国的气候比之齐燕稍显迟了几步,这日仍是大雨滂沱,秋雨交加。

南隐王宫内,独孤雄着一袭深蓝龙袍,昂然立于金蟾台上,这金蟾台乃建于开国初年,意谓南隐福存千秋之意。登位后,独孤雄又曾动工一万人,将此台修复建高,如今已是整座王宫最高之建筑。登临金蟾台,于台上千福宫眺望南隐王都,视野开阔,如履千山万水之喜,似踏朗峰明日之畅,这世间万物仿佛都尽在脚下。

磅礴的野心如燎原之火,自那双孤傲凌然的双目中透射而出,仿佛那一天一地的狂雨也无法将之熄灭,掌中紧握一封书信,眸中孤火更狂烈的燃烧,隐隐的,那怒意隔着一丈远的宫人,也不禁瑟缩发抖。

身后,木制地板上,有脚踏声谨慎走来,三步远处,停下。

“大王……”

“嗯。”

“人已带到……”

片晌,独孤雄缓缓转身,背手而立,那脫去长靴,着白袜踏于地板上,躬身严谨的太监不由稍稍抬头,但也仅仅是一眼便又飞快将头低垂,眼前之人,如龙降世,浑身冷如刀刃般的凌然气魄,孤高一切的极寒气度,都让人片点不敢亲近。

独孤雄缓缓阖上双眼,忽又睁开,绝冷的杀意毕现,雄浑冰冷的嗓音,道:“带上来。”

“嗻。”

太监复又退下,片刻,另有两名侍卫带上一名妇人。

“大王,人已带到!”

“退下。”

“遵令!”

“华容夫人……”独孤雄望着眼前风韵犹存的妇人。妇人穿着朴素却不失皇家风范,衣装干净整洁,虽面上颇多风霜沧桑的痕迹,但那一双沉静如海的美眸,望着独孤雄之时,却见不到敬畏和恐惧,只有一片海水般娴静的端庄,“大王……”妇人静静行了礼。

“看,”独孤雄侧身,指着金蟾台,千福宫外朗朗乾坤,“夫人眼中看到什么?”

妇人缓缓抬首,优容的目光静静望一眼大雨中王都的景色,复又垂首,淡淡道:“大王是听臣妇口中之实言,还是谀语?”

“你说什么,本王便听什么。”

“回大王,那么,臣妇眼中所见,非是这南隐王都的金玉辉煌、翠山碧水,臣妇所见的,乃是南隐的民生疾苦,乃是刀光剑雨,炼狱火海,再无旁别……”

“你!”独孤雄眼底倏地有烈火窜起,猛握双拳,但顷刻又隐忍下,眸中如孤狼般的冷绝之色如潮水涌来,缓了缓,才道:“夫人,那就好好看看吧!看看你眼中这最后的世界,别是到了底下,带了一丝遗憾才好!”

妇人那深幽的眼底只默默凝了一眼自己的双脚,叩首:“谢……大王……”

一缕优容的哀怨之色从她面上掠过,但又覆上了一层无谓,仿佛眼前的死亡,不过是一场暴风雨,风雨后,终究会有晴天朗月,她的颜儿,她能为他做的,身为一个母亲,身为南隐曾经的一代王妃,她已竭尽所能,这天下,是刀光剑影,亦或繁荣昌盛,今后,都只是他们的事情……

“莫怨本王无情,夫人,是您儿子选择了放弃你……”

独孤雄抬手,宣:“赐,华容夫人上路!”

“是!”

“带走。”

妇人整理衣裳,转身默默随人而去。

怀仁十二年八月初五,南隐国华容夫人,薨。以国贼论处,行车裂之刑,入瓮中制为人彘,以牛车送往汴州城外军营阵前,雄王虽是想报一己私仇,然其残忍可怕酷刑令得南隐三军震撼,心生畏怖,民怨倍增。

众人都停步在屋外,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谁都不忍跨进这道门,不忍将这消息告诉里头的人。司马玄伯叹息一声,“……开门。”

子阳上前来将门推开,里头闻声而来的楚清河迎到了门口,望着屋外站着的一群人,心突然猛烈一跳,隐隐的不安。

大家鱼贯而入,独孤伯颜伤已好了六七成,披着外裳,下了榻。

望着眼前上十双凝重的眼睛,独孤伯颜似察觉到什么,深邃的眼眸底下仿佛有惊人的悲戚似海子般徐徐掀起,那粗砺宽阔的手掌渐握成拳,“你们……”

仆一开口,粗哑的嗓音难掩从心底涌出的惊愕悲伤。

楚文修走出一步,将一封八百里急报交与独孤伯颜手中,“伯颜兄,此乃是从汴州快马送来的急报,有关你母妃,华容夫人的消息……”

独孤伯颜颤抖着双手展开书信,逐字看完,屋内的气氛如万斤乌云压顶,空气骤然冷却,将书信碾在手掌心,那雄厚健硕的肩膀微微抖动着,悲痛欲绝从他英挺的面庞上成惊人的速度裂开,所有人揪心无言,骤然一声嘶吼,独孤伯颜双膝嘭地一声重响,整个人跪倒在地,“娘!!!”

楚清河扒开众人走上来,从独孤伯颜手中拿过书信一览,她的瞳孔顿时倏地放大,全身的血液仿佛被霎时间抽离,冷风嗖嗖灌入体内,一种又怒,又愤,又痛,又愧的复杂之情重叠着从眼底汹涌而来。晶莹的热泪从眼中滚落,那一刻,她知道,此生,她欠独孤伯颜的以命也偿还不了……

华容夫人的惨死,激化了南隐国百姓的仇怨之心,独孤雄即便拥有再庞大的军队,然民心向背,才是为君者最大的弱点。

慕容雪成有意将独孤伯颜送回南隐,一来,如将独孤伯颜押送汴州为人质,只能激化两国矛盾,促成战争的矛头,称了太师的意;二来,要想避免这场战争,惟有让独孤伯颜返回南隐国,才能让南隐国内部分裂,分散独孤雄的精力。

司马玄伯很是欣赏太子的判断力,愿亲自送独孤伯颜返回南隐,并前往汴州阻止齐燕开战。

即日便收拾行囊,楚文修与云雅公主随同前往。

慕容雪成和连苼都了然,放归独孤伯颜,阻止开战,这些责任将由司马老先生一力承担。

临行前,他二人拜于地上,对司马玄伯行叩谢大礼。

司马玄伯苍老的面容浮上微笑,“我一老叟,以身殉国亦不过尔尔,太子何须拜我!”

便慨然而去。

艳阳已荡在尽头,天边撕裂的云絮染了一层薄红,傍晚未至,风已刹起。

芜花县城外,两辆马车,十数匹马匹拉成一队,快马朝南往汴州而去。城头之上,风吹得衣袂翩然做响,楚清河遥望独孤伯颜离去的背影,明艳美眸中打转的泪水并未流下,但眼底有浓浓的不舍与迷恋,有茫然和心痛纠缠不休。

连苼将一件火红的披风披在楚清河肩头,“城下已备了匹马,行李也已经装上。”

楚清河回头,神情意外,“苼儿?”

连苼为她将披风系好,“我的三姐,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楚清河神情微微触动,此时斜阳初照,骄璨如金,明亮的刺痛着人的眼睛,楚清河稍稍攥紧十指,与连苼对望的目光彼此无言,但连苼眼中一抹坚定笑意感染了楚清河,“苼儿……”紧握连苼的肩头,楚清河嗓音变得嘶哑,“原谅三姐!”便霍地转身,留了一抹绯红的背影。

片刻之后,城楼下一骑绝尘而去,夕阳渐浓,渲染着遥远路边的树木和房屋,天际晚霞的颜色逐次变幻,绚烂而迷人,楚清河快马奔向独孤伯颜,做出了今生抉择。就像连苼曾说的,纵使有悔,但求无憾。她并非背叛家国,并非抛弃亲人,她不过是选择了她爱的人,那个为她,宁肯背负不孝之名的男人!

槐荫小道上,连苼与慕容雪成并肩而行,前来看望苏柔。

那日大火,苏柔虽中巫术伤了太子,但自己也被火所伤,自从温兰替苏柔解了巫术后,苏柔一直昏迷未醒,听闻昨夜醒过来,他们便前来一望。

枝上落叶满地,初秋已见风凉,他二人行至印文字所后的精致屋舍,推门而入,来到苏柔闺房院外,却忽见一人影跃墙而出,像是急于被人逮着,走时匆忙,身手迅捷,没入树丛。

连苼和慕容雪成相视对望,二人双双蹙眉,一抹古怪的笑容自连苼嘴角牵扯出来,“慕容雪成,我没眼花吧,刚才那贼头贼脑的莫不是一贯神出鬼没,自诩潇洒无人能及的风、清、扬!?”

嗯,这个……慕容雪成无法辩驳,那身手无疑是风清扬。

“哈哈……”连苼突然坏笑起来,“你家教不严啊,属下背着你偷偷闯你义妹的闺房,哎啊,这个风清扬,深藏不露呀,我必要逮着他一次,握了他把柄才行!”说罢就要飞上墙头追人。

慕容雪成淡淡而笑,“哦,你追得上他?”

连苼也没想去追,不过是逗着慕容雪成玩玩,凑上来笑着说:“他这是胆大包天,要做你妹夫呀。”

慕容雪成望了一眼墙头,浮上丝笑意,风清扬是他四大护卫中的其中一个,母后派他前来贴身护他安危,乃是看中四人中,风清扬是最当机立断的一位,但凡有伤害他之人,风清扬决计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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