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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储君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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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贤太妃一语落地,大殿之上,众人的心思皆是活络了起来。

  璟帝乃贤太妃亲生,且未曾养在太后膝下一日,便是谨遵先帝遗言赐封两人如今的位份,但到底是亲疏隔着一层肚皮。在众人眼里,璟帝素来以孝为先,若要论将来会偏听她们谁的话,众妃私底下还是认为讨好贤太妃才能稳操胜券。

  皇后无子,中宫既无嫡子,璟帝也不是一位沉溺美色,留连后宫的君王,便是登基二十载有余,宫中统共也只有五位皇子,七位公主,且成年皇子也不过三人,储位之争尚不见血。同那北辰王膝下,有着多达三十几位的皇子公主,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储君之位,兄弟姊妹之间早已兵戈相见,闹得是血流成河的画面截然相反。

  再者,皇甫家没有送进后宫的女儿,是以往日贤太妃对宫中五位皇子既不过分亲厚,也不过分疏离,从未有过要站队的打算。落在旁人眼里,这也代表了皇甫家的意思,只做忠君之臣。

  太后虽然偏向贵妃,皇后也同贵妃姐妹情深,可偏偏三皇子成年后不仅是不曾踏入朝堂一步,更是每日里过着写诗作画,闲云野鹤般的逍遥日子,作出一副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姿态。

  是以后宫众妃在看破这场两皇之争的局势后,便也不做多想,只安生待在宫里度过余生,等着看最后的储君之位到底是花落谁家。

  原本比起董府的门第,背后有着宋相撑腰的大皇子绝对是更有夺嫡希望的,万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贤太妃竟是直接落了德妃的颜面。看来前些时日,后宫里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贤太妃和宋府当真是生了嫌隙,今日一见,只怕嫌隙颇深。

  如此,让那些原本就不怎么看好大皇子的人,更加坚定了要追随二皇子的心,也让那些原本有意追随大皇子的人,心生一丝疑虑。

  可惜了今日因着身体抱恙,只差人送了生辰礼,没能亲自来未央宫参宴的董良妃生生错过了一场好戏。

  不过,这后宫里的消息向来是传得极快的,不出几个时辰,未央宫里发生的事情便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董良妃的耳朵里。听了这等子喜讯,一连病了几日的身子瞬间就神清气爽了不少,当夜连着几日未沾的荤腥膳食都能下咽了。

  “太妃娘娘教训的是,是嫔妾僭越了。”德妃虽有那么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平静,面上完全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起身屈膝行礼。

  贤太妃没有让她平身,她便一直半跪着,身子一动不动。

  淑妃眼下虽坐立难安,但也算是醍醐灌顶般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势。饶是她再心急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再站出来说话的。

  她眼神不离她的好姐妹,心中暗忖,回去后定要上门给姐姐赔个不是,今日之事,毕竟都是因着她嘴快,才给德妃平添了诸多麻烦。

  她正心急火燎地担心德妃的安危,无暇顾及身后同样正饱受煎熬的女儿。

  二公主楚如雅就坐在德妃身后,原本只是坐在那里,云淡风轻地扫视众人,再时不时逗弄一番沉闷无趣的楚如兰。

  她是现如今,大梁皇宫中年龄最长的公主,没了楚如熙的压制,楚如雅本性傲慢,那一身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公主病更是没了牵制。既然淑妃是她母妃养在身边的一条狗,那狗生出来的孩子,楚如兰便是母妃送给她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个玩物,她有的是办法欺负她。

  见着自己母妃,竟然因淑妃的缘故无端受累,楚如雅更是直接迁怒于她,在广袖的掩盖下,一只手正狠狠地掐着楚如兰细长的手臂上,楚如兰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手臂上又会多出不止一块儿的淤青,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但她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惹出一丁点动静,生生将所有委屈统统吞下。

  梅尚书是宋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宋相于梅府的知遇之恩,亦可称之再造之恩,没有宋相便没有如今的梅府。

  而母妃本就是一个心思简单,见识短浅,性子粗暴,做事又常常不经大脑的女子,入宫伊始,便得罪了后宫不少嫔妃。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火爆脾气是这后宫里独树一帜的,凭着这点子特别的个性,才勉强入了父皇的眼。得了几次圣宠的她更是恃宠而骄,惹了不少人的红眼,明里暗里欺负她的人不少,当年还只是宋昭仪的宋悦,便是出手帮了母妃几次,一来二去,母妃对她心生感激,便决定要与她义结金兰,将她视为亲姐姐来对待。

  楚如兰以前只道母妃是因着诞下了宫中唯一一对龙凤双胎,讨了父皇的欢喜,才荣封四妃之一的淑妃。

  后来,随着她慢慢长大,偶然听闻宫里人私底下嚼舌根,她才知道父皇当初不过是因为前朝大臣不满他专宠贵妃,逼他雨露均沾,广纳后宫。父皇一怒之下,才拍案直接定下了四妃。

  而母妃之所以被封为“淑”,这么个与她风马牛不相及的封号,更是父皇在隐晦地告诫、警醒母妃,要她做一个贤良淑德,温婉嘉淑的妃子,也就母妃傻傻地以为自己平日的行径就能称之为“淑”了。

  父皇心思深沉,却慧眼识人,就像德妃那样,本就是个无德无心之人。

  楚如兰也曾有意无意地告诉母妃,不要盲目顺从德妃,也曾告诉母妃楚如雅对自己的刁难和欺凌,然母妃屡屡被德妃的表象所迷惑,偏听偏信,未曾信过她一次。时日久了,她亦是身心俱疲,慢慢也就麻木了,只当这是她的命数。

  当年,在她选择默默隐忍楚如雅对她的百般折辱时,是当时尚未出嫁的长公主楚如熙第一次对她施以援手。也是长公主将她带进了皇室宗学堂,跟着她一块儿识字习书,让她知人间险恶,明黑白是非。

  可这么多年来,她却依旧无法扭转母妃对德妃的这份仰仗。自从长公主出嫁后,后宫中就再无人能护着她了,这也是她现如今这般心如死灰,谨小慎微的原因之一,她没有能力反抗,她的母妃亦是如此,她唯有暗自隐忍才能继续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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