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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秋猎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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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王府里,桃花源云小二甫一听闻慕容殊在宣武殿上气病吐血一事,便急急告了假,赶回了王府,只是在亲眼看着至少有三波太医摇着头神色黯淡,双腿哆嗦着“逃”出荣王府给陛下复命时,这眼皮还是忍不住狂抽了一阵。

  老荣王带着御医下的早朝,应付起来那是驾轻就熟,主人家目测今儿个宫里那位该是不会再派人上门了,转身进屋后,动作利落地将身上这套素净的白衣丢去角落,拂袖踢腿的动作看得出他眼里明显的嫌弃。

  “云小子,你这年纪轻轻的,眼皮怎么一直在跳啊?要镇定,怎么跟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娃娃似的。”老荣王抬眼就看见杵在那儿觉得自己心灵似是受到了欺骗,又觉得幸好小殊无恙,脸色时青时白,面色尴尬的云子佩。

  经过时顺手拍了把他的肩膀,还以为要说什么关心人的话呢,吐出来的依旧是满满的嫌弃,“你这眼眶都没红一下,骗得过谁?要不是见你打扮成这样,人家只觉得你是荣王府一个小厮,不然但凡来个眼尖的,早将你给看穿了。”

  云子佩闻言一愣,打量了自己一番,果然还穿着云小二的粗麻布衣,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老荣王说的委实没错,便点头应下,“卓爷爷教训的是。”

  云家当年,自云端落入淤泥,云家满门能留下云子佩这根独苗,也是靠着他们这些老人在暗中极力周旋,才能隐姓埋名至今,如今怕是谁也想不到当年先帝亲自下令满门被屠的云府,还能留下一个后人。

  云子佩也算是老荣王自小看着长大的,他往日是最不喜约束和从商的,就连他外祖江氏的生意都不愿沾染半分,图的是自在快活,老江这副老骨头便是自小被他气到不行,怎么现在倒是这般懂得乖乖听人话了。

  老荣王心下暗自思忖,突然想起前些时日锦卫队同他说的消息,“听说你现在弃了游手好闲公子哥的潇洒日子,改去人家店当伙计了?既是要从商,怎么不回去帮帮你外祖他们?”

  江氏曾经也是大梁国数一数二的皇商,江老的大女儿江燕玲便是嫁给了当年那位年少成名,在十六岁便入朝为相的云祁云丞相,云后的幺弟。然,伴君如伴虎,这朝野之事,自是瞬息幻变。

  先帝一句云氏干政,太子谋反,仅凭这臆想来的,或说奸臣造出来的八字而已,温柔贤良母仪天下的云后在未央宫含泪自缢,太子在牢狱仰头饮下毒酒,不留只字片语,云相府和太子府当晚便发了大火,火光冲天,足足燃了一晚上。

  云相府中无人生还的消息传到了当时身怀六甲,自江府回京的云相夫人江燕玲耳朵里,怒气焦心使得她提早临盆,产后更是血崩而亡。他们夫妻二人情深意笃,虽未能同日生却毅然选择了同日死。江老失了爱女幼孙,江氏商行也自此一蹶不起,再无人问津。

  在他们死后,宫里派了仵作验尸,只当日所有进宫回禀先帝验尸结果的人,全部都被灭了口。老荣王自是知道先帝为何会如此震怒,因为当时躺在云相夫妇怀里的死胎不止刚出生的“云子佩”一人,还有在先帝膝下承欢十载,往日里他最是疼惜的大梁国年仅十岁的嫡公主,楚玲珑的尸体。

  楚玲珑逃出宫去是他不曾想到的,而玲珑死在他一声令下更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大梁先帝在楚玲珑死后仅十日光景就白了头,苍老了数十岁。

  想起当年的事,慕容卓面色渐沉,看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落入杯底,像是在透过他们遥看故人一般,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卓爷爷,我现在虽然只是个店伙计,可那也是桃花源的。卓爷爷您尝尝这酒,今日回府,咱们掌柜特地让我带给您的佳酿。”至于春抚到底有没有特地交代过他,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云子佩是不想这些好酒都被晋陵公喝了去,出门时,鬼使神差地顺了一壶。

  拔开酒塞,桃花的香气伴着酒香扑鼻而来,吹散了他眉宇间的愁绪,老荣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品了一口,心道果然是好酒。

  “听说这桃花源是沈家丫头开的吧,回头我也去给人捧捧场。”老荣王越想越觉得沈家丫头不错,这做生意有一套,把那些老铺子当聘礼交给她打理,定是没错。

  想来这女娃子,将来掌家也定是有的方式,再说他们荣王府里本就没什么惹人烦的家事,宝贝孙子要是敢纳妾,搅得家里头鸡犬不宁,他第一个站出来打断他的腿,有了宝贝孙媳妇,谈何臭孙子。

  当然,说白了嫁到他们荣王府要应付的也多是朝堂上那些妖魔鬼怪,如今他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咯。

  要知道这一壶桃花酿就能拿下一个今早还在纠结让沈家丫头做孙媳妇好不好,犹豫着还没跟老林开口的人,云子佩定是早就偷偷送来了。他私心觉得沈清影不错,为人正气,性格爽朗,小殊这阴郁的性子能和她成事总比和宋娉婷这个只会假笑的搅和在一块儿要好。

  畅快地喝了半壶酒,老荣王面色通红,云子佩还没来得及制止,神色微冷的慕容殊自内室走出,先一步夺下了酒壶。

  老荣王正在兴头上呢,大手拍案而起,“臭小子,你给我回来!把酒给我,不给我就去找宝贝孙媳妇要去!”这人果真是喝醉了,慕容殊明明就站在眼前,他还指着半开的房门一通乱骂。

  “你还想不想要孙媳妇了?”冷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老荣王似是忽然清醒了不少,一屁股坐下,皱着眉头,“要!”

  “那就回屋歇着去。”慕容殊抿唇不再多说,明后天璟帝定还会再派人过来,他正“昏迷不醒”,他总不能再昏迷不醒了吧?

  看了一眼门外候着的锦一,锦一会意很快就将老荣王带回了房间,安顿好不一会儿,便有鼾声自内室传来。

  睡梦中,老荣王似是想到了什么,高兴得笑出了声,嘴里低声呢喃,“跟我斗,呵,你们老沈家的宝贝疙瘩还不是成了我们家的,呵呵呵……”

  ……

  八月十五,既是百姓眼里阖家团圆的中秋佳节,也是大梁皇室一年一度去京郊别宫狩猎的日子,

  每年的这个时候,朝中重臣都会带着府上适龄的子弟,跟着璟帝一行人前去京郊咸阳山狩猎。狩猎场上,男子争得是才艺,看谁能拔得头筹,女子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同盛京最优秀的男子相看,这门当户对的少男少女若是看对眼了,一个撮合便能成上几对美事

  朝臣自是不会让璟帝等着,自清晨第一道打鸣声响起,盛京大街上就陆陆续续有不少府邸的马车涌向皇宫,依序排在宫门外,等着璟帝的车马,一同随行。

  因着今年正巧赶上了五国盛会,这出行的排场更是比往年声势浩大了好几倍。沈清影挑开车帘就看见那些马车各个都是涂了新漆,擦得光亮,但凡有些门楣的府邸,能安排两匹马的宽敞座位,就都安排上了。

  无趣。

  沈清影放下车帘,见身旁的娘亲两耳不闻车外事,就着车里的光亮正在给她爹仔细着纳鞋呢,这种时候她是不会不知趣去叨扰娘亲的。

  倚在爹爹悉心备好的软塌上,小憩补眠,虽说是补眠,但她有内力傍身,耳力自是比常人要好,外面那些臣妇嘴里说的话便是不掀帘子,也都能清清楚楚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崔夫人,你瞧我说的没错吧,顾小将军到底是年轻,陛下怎么会由着他一人继续掌管靖卫军呢?瞧瞧,这右骑军不又回到董将军手里了吗?”

  那崔夫人顺着杜夫人的指尖看去,果然,董统领腿脚才利索,便官复原职,右骑军站在那里,各个都挺着身板面色红润,还真是没给一侧的左骑军留半分颜面。

  “杜夫人的消息果真灵通。”杜夫人最喜欢别人夸她了,这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眉眼间摆出一副你继续说,继续夸,怎么不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

  “杜夫人这消息怕是二皇子妃透露给您的吧!”崔夫人是个精明人,只一眼就瞧出她心里在想什么,顺势递了根竿子给她。

  果然,这杜夫人接着竿子就往上爬。

  “那是,哎呀我们白薇真是好福气,得了二皇子殿下的宠爱,咱们杜府也能得了这么好一个夫婿,我呀只愿他们二人能一直这么好下去呢。崔夫人,不瞒你说——”

  “娘,入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府医不是才嘱咐了您,您体寒,平日里吹不得风,怎的穿得这么单薄站在这儿,若是让姐姐知道了,定是要恼你的。”

  杜府马车里突然跳下一个花季少女,一身粉衣罗裙娇俏得紧,手里提着一条软绵的薄锦,嘴里似嗔似怪,动作倒是乖巧孝顺,利索地将薄锦披在了杜夫人的身上。杜夫人被小女儿杜白芷这一打岔,方才想说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便又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杜夫人可真是养了一双好女儿,样貌品性是样样都出挑,就不知咱们白芷将来会嫁给盛京哪位好儿郎了呢。”崔夫人眼眸微眯,瞧着这对母女,眼里闪过一丝兴味,遂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好相与的模样,调侃道。

  杜白芷面色一红,害羞地低下了头,惹得两位夫人笑意更浓了些,此后聊得边都是些家里长家里短的琐事。

  这厢的闲话刚听完,那厢的就又开始了,沈清影眉头微蹙,暗道真是想小憩一会儿都不行。

  “冷兄,你不会是没睡醒看错了吧?”

  还真别说女人才八卦,男人说起闲言碎语,比女人还要厉害不少,要不然这历来的说书先生怎么会清一色都是男子的呢?

  “朱兄,我敢拿我这条命对天发誓,我真看见荣王进宫了。”这人姓冷,又是官宦子弟,声音听着却不像是冷邺,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冷邺是冷府的庶长子,这种场面自是没有资格随行伴驾的,想来如今这位拍着胸脯以命作保的男子便是冷府的嫡子冷雪松了。

  “可我爹说了,荣王殿下当真是病得不轻,这几日每每早朝老荣王爷都要大闹一番,太医院里就没一个太医幸免于难的,你可别胡说了。”

  户部朱侍郎近日一上朝就被殿上的冷气压得抬不起头,短短几日就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他爹回府后更是憋不住什么都跟他说了,荣王这些日子可都卧病不起呢,哪里能来得了皇宫。

  “朱时味,你不信我总得信我爹吧?我爹是什么人,大理寺卿冷泽啊,他平日里最擅长什么?可不是什么断案,是阿谀奉承拍溜须马啊!”冷雪松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沈清影在车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大理寺卿在自己嫡子眼中的形象倒是贴切。

  “这么跟你说吧,你可知我今日是几时出的门?”冷雪松眼底泛着淡淡的淤青,伸出一只手掌,弯下一根指节,又弯下一根!

  “我可是三更天就起的床,四更天就待在这儿一动不动了,待在宫外我是一分钟都没有睡着过,我敢说今儿就是飞进皇宫的蚊蝇我都一只没落下。”

  “这……”朱时味眉头拧起,定定地看了他几息,轻叹道,“得了,我信你。”

  “不过,荣王到底是醒着进去的,还是?”一个眼神丢过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冷雪松这下倒是懂得谨慎了,向他招了招手,朱时味附耳上前,“醒是醒了,但面色非常不好。”随即一个挑眉,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两人不语,心道看来荣王这身体怕是真拖不了多久了,能不能如传闻那般活到二十五岁,怕也是个未知数啊。

  沈清影在车上假寐,心思顺着他们的话早就飘远了,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宫门大开,才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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