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缓慢、沉闷、规律的踢踏声由远而近。
“有人过来了？”罗小迭刚想询问，伍儿已经身形一闪，顺势滑进刚才的垃圾堆里，用废弃物将自己掩埋起来。
“为什么要躲？”
“别过来！”伍儿压低嗓音，用极快的语速丢下一句，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罗小迭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要跟进去，脚步声已经到了巷口，两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
逆光的条件下，看不清来人的脸，他们的身体也完全隐没在宽大的黑袍里，罗小迭却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一股阴恻恻的压迫感。
“是你在说话？”其中一人开口了，声音喑哑难听，声带似乎受过伤，带着撕裂般的喘气声。
“是……是……”罗小迭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新来的？”
“我……今天刚进‘塔’。”
“一个人？”
罗小迭不习惯说谎，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一旁的垃圾堆滑过去，猛然又像发现了这个微小的失误，赶紧收回目光侧身挡住伍儿的藏身所。
但这一丝犹豫没有躲过来人的眼睛，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始朝前走来。
“我们是‘奈落’的人。”他边走边自报家门，目光犀利地观察着罗小迭的反应。
可罗小迭脸上只有迷惑和害怕。
“我们在找一个14岁的小姑娘，你有没有见过？”黑衣人在空中拨拉几下，展开一块空气投屏，上面赫然播放着伍儿的照片。
罗小迭疑虑重重地看着那张照片，她不知道伍儿在躲什么，也无法开口询问黑衣人的目的，但直觉告诉她如果伍儿被发现对自己没有好处，于是下意识地摇头。
“你的罪名是什么？”黑衣人一把抓起罗小迭的手腕，暗暗用上三分力道。
强大的压迫感传遍全身，罗小迭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这个人是你杀的？”站在巷口的另一人问。
“不……不是我……”
倒是黑衣人先松开了她，沉默地打量着尸体，抽出一柄长剑，用剑尖挑来挑去，随后摇了摇头：“不像，她力量属性很弱，能感觉得出来，更像是‘那些东西’动的手。”
巷口那人嗤笑一声，虽然站着没动，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罗小迭：“你见到了异牙？它们竟然没吃你？”
“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这句话倒也不算假话。
黑衣人踢开尸体：“你一个新人，到这里做什么？”
罗小迭急中生智，一把扯过伍儿放在墙头的包袱，颤抖着双手递到黑衣人面前：“这……这是我刚捡到的……都给你……”
黑衣人挥手用遮在黑袍之下的长剑挑开包袱。包袱掉到破碎的尸体旁，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有什么玻璃制品似乎摔碎了。
“拾荒？你不知道城市里很危险？”
另一人开口：“没价值的拾荒者，走吧，今天的任务还很多。”
黑衣人顿了顿，盯了罗小迭一会儿，她一动不敢动，努力瞪大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更无辜些。
“走出这条小巷，转过三个街角，看到河以后再走3公里就是河边镇，新人到那里去，别在城里瞎游荡。”黑衣人口气缓和了些，像是告诫又像叮嘱。
丢下这句话，黑衣人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如果你见过这个女孩，最好来‘奈落’通知我们，她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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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了。”过了很久，罗小迭轻声说。她颓然地站在地上，感觉后背汗水涔涔。
垃圾堆里毫无动静，就在罗小迭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扒开表面一层想要查看时，伍儿终于试探着露出小半张脸，对上罗小迭的眼睛，神色复杂。
伍儿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还是没说话，而是猫着腰摸到巷子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四下张望，确定黑衣人已经没影以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你没出卖我。”伍儿哼哼唧唧地说，大概是承了情，对罗小迭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
“他们是什么人，‘奈落’又是什么？看上去……有些可怕。”
“公会的人。”
“公会？”
“你连公会都不知道？！”伍儿觉得这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奈落’就是公会，一层塔界最大的公会。”
“和其他游戏里的玩家公会一样？玩家自发成立的话，就不是奇族设立的机构了吧？”
“和奇族没关系，但我奉劝你，千万别和公会扯上关系！哪家都不要，都不是好人。”伍儿的神情很认真，说出的话却带着偏激。
“刚才那人看上去并不坏……”罗小迭斟酌着用词。
“好吧好吧，你也算是帮了我，想问什么就问吧，别和我说你想加入‘奈落’。”
“你在躲他们吗？”
“你要加入他们吗？”伍儿不甘示弱，语气也硬起来。
罗小迭没有留意伍儿的态度变化，思考着刚才得到的信息：“我想向他们打听，如果公会聚集了大批的玩家，说不定有人认识我要找的人，或者她也加入了公会。”
“伪君子聚集地，土匪、强盗！”伍儿怒了，“你以为谁都能加入公会？什么高属性精英，都是骗子！找人找人，你不是说她在炼狱层？如果你要找的人加入了公会，她也是个骗子！”
罗小迭听得云里雾里，却是能强烈地感受到伍儿的恨意。
她望着伍儿，一字一顿地说道：“很抱歉，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话伤害了你，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我想不明白也看不透，可是如果我不做什么的话，我的朋友一定会死，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可能……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重要。我要救她，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尽力做好每一件我想得到的事情，收集每一句我能听到的情报，去一点点地接近她。就算她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体带回去，我要带她回家。”
伍儿不再说话，重新收拾起地上的包袱，用力地揪着束口的绳结。
她有些嫉妒，从来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这些，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她自幼在胚胎培育中心长大，那里是家吗？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为了生存，从小接触到的都是尔虞我诈的丛林法则。她恨制定了游戏规则的奇族，也憎恶在条理下苟延残喘的人类。她告诉自己要不惜一切的活着，却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就连因为盗窃被捕时，她也不曾有过一丝恐惧。
塔里和塔外，都是一样的微不足道，人命贱如蝼蚁，她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惋惜吧？
伍儿蹲下身，双手环抱住渺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