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我……”马欢犹豫了，看着陆重希欲言又止。
陆重希笑了，说道:“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当然害怕。”听了陆重希的话，马欢出奇的冷静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陆重希感觉就没那么慌张和害怕，他要是说了，就不仅仅是话本里的故事这么简单，他要说的是他自己的事情，就像是要扯开一道伤疤。
毕竟说别人的故事，总要比说自己的容易一些啊。
“我知道你当然会奇怪，我的家人什么的。”马欢吸了口气，慢慢说道:“我花了好久才把这事忘了的，要是在想起来，我也没有把握能在忘得掉的。”
“你本来就是没有忘，不是吗？”陆重希没有安慰马欢，而是直接说道:“你要是真的忘了，就不会感觉到恐惧，正是你将这事还记得清楚，所以你才会这么清楚的感觉到恐惧。”
“……”马欢看着陆重希，感觉到一阵无力感，他知道陆重希说的对，他记得，他一直记得，他不可能忘了的，那东西给他的恐惧那么深，他就算是把具体的事情给忘了，都不会忘记这些事情给他的恐惧。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陆重希突然说道，吓了马欢一跳，抬头看着陆重希，陆重希也看着他，表情还是万年不变的淡然，但是马欢总觉得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欠揍了，陆重希接着说道:“当只要我在这儿，我就不会让你怕的东西成为现实。”
马欢看着陆重希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他也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会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不是因为我想学或者有这方面的天赋，而是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它就是我的母语。”
陆重希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自小长大的地方就是说着那两种语言，我就是听着那些语言长大的，我没见过我娘，我爹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回，他不是在船上就是在另一片陆地上，我能见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马欢的语气很平淡，但是陆重希还是听出了里面带着颤抖。
“我爹……是陈祖义手下的人。”
马欢此言一出，陆重希也是十分惊诧，瞪大了眼看着马欢，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很惊讶吧，所以我才从来都不说。”马欢也料到了陆重希会是这般反应，他们面对着的敌人竟然是他们中一员的父亲，还是隐藏了这么久，换谁谁接受？
陆重希当然惊讶，当他惊讶的理由不是马欢想的那样，他知道马欢是哪里人，经历了些什么，他对马欢的了解可以说真的是预知未来那样的，陆重希也想过很对种可能，但是他就是没想到马欢回和这种人有关系。
一个是罪大恶极的海盗，一个是写了书名留千史的学者，这两人怎么可能会有联系啊！
陆重希觉得这事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刚开始见到马欢是个一点儿都不正经的小孩子的时候，陆重希就有些震惊，结果还有更震惊的等着他呢，这马欢居然回和陈祖义有关系，还好他见到的其他人还是很符合他对历史的想象的，只是这陈祖义又会是怎么个人，不会也会是万般的不合常理吧？
陆重希有些头疼，他现在不想深究这种事，挥挥手示意马欢接着讲。
马欢慢慢说道:“我爹原来也是农民，只是这活儿本来就是靠老天爷吃饭的，当时的官吏又是黑暗，不得以才做的海盗，当时陈祖义手下还没有那么多人，我爹一直跟着他，到是做到了个不小的位子上。”
“你娘呢？”陆重希问道，完全没有一点儿不能戳别人痛处的自觉。
但马欢对这个话题也不是这么敏感，耸耸肩说道:“我爹不是什么好人，陈祖义手下就不会有好人，有了也会被带坏，少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娘是他抢来的，我自小就没见过她，不过猜也能猜到，不就是不堪被我爹侮辱自杀了，我真的很谢谢她把我还是生了下来的。”
陆重希听着马欢毫不在意的语气，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也没什么好去安慰的，又不一定没有妈就是值得同情，本来这个世上就是没有弱者的，但是他人的同情，总是会划出一道分界线出来吧？
没人是可怜的，只有自以为是的同情才会让别人可怜。
马欢一点儿都没有因为他的母亲自杀而受到影响，他没有见过他妈妈，所以也不会想念，他是在一堆海盗中长大的，海盗没什么人性，也没什么亲情，马欢从来没有的东西，他才不会觉得缺失，再说就算他母亲活下来了又能怎样，那种环境下，还不如死了。
马欢接着说道:“那些海盗什么样我也不用说，你应该很清楚，就是真的无恶不作，他们对付人质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留情，他们不缺钱，抢来的东西随意挥霍都是够的，他们也不讲诚信，常常撕票，他们才不管你有没有把赎金送来，只要他们想杀人了你就要死，才没有什么理由。”
陆重希听的直皱眉，这种人，怪不得要悬赏那么多钱来要他的人头，真的是海上的一害啊。
“当时我太小，只会哭和吃东西，我爹根本不知道怎么养我，就随便找了户人家让养着，说是完了来接我。”马欢说道，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他的心也真是大，我差点儿没被那户人家都弄死，他们知道我是海盗的儿子肯定是恨之入骨，但又不能真的让我死了，我要是死了他们也没有办法给我爹交代，他们要养着我，却又恨我的要死，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别人知道他们养了个海盗的儿子，那么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办法在这个村子待了。”
“于是你学会了阿拉伯语和波斯语？”陆重希问道，他好像完全不在意马欢经历了什么，只在乎他得到了什么。
“是啊。”马欢也没有对陆重希的这种行为感到反感，他本来就不用别人同情，要是陆重希安慰他他才会觉得陆重希今天是不是不太对？他认识的陆重希就是如此的人，绝不会吝啬金钱，却从来不会在怜悯心上泛滥。
“当时真的不太好过，你应该也知道，就像大户人家的小妾的孩子一样，被变着花样的欺负。”马欢接着说道:“也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觉得他们真的很坦讨厌，一定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都说了你和陆白很像你还不承认，他也是这么长大的。”陆重希又突然插嘴。
“这样子长大的人多了去了。”马欢真的是十分嫌弃陆白，立刻反驳道:“我像谁都不会像他！”
“行行行，不像。”陆重希没有心思和马欢争论这个，立刻投降，“你接着说。”
“当时还小，就是傻，不知道改什么办，就是自己忍着，疼了就只能自己哭，想起来也是可笑，还觉得人家讨厌呢，明明自己是最令人烦的那一个，才最不招待见。”马欢回忆道，记忆好像变得十分的遥远，他的语气也有些恍惚，“但是人总是要学习的，总是要学会反抗的，打了些我看着那些人怎么对待他们讨厌的人，我就懂了我该怎么做。”
陆重希被马欢的眼神激得有些可怕，心里也是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马欢接着说道:“我就直接在外面惹事，告诉他们我爹是陈祖义手下，杨我的那户人家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云云，果然，他们对海盗都是恨的快死了，听我这么一说，虽然我也挨了一顿打，但是没什么，我还活着，但是那个村子是这的容不下他们了，但是他们的地他们的房产都在那儿，被赶走了不是去乞讨就是饿死。”
“我本来觉得我也会和他们一样，我跑了，但是被我爹找了回去，我爹知道我做了什么后还是很高兴，说一个海盗就应该有这样子的气魄，当时我站在一堆拿我的过错当勇气夸赞的大人中间，有些茫然，我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我不知道。”
“后来我爹还是把我放到另一边养了，他每次找的都是那些看起来就是胆小无用的人，而我几乎每次都会刷我的那些计量，我觉得我要是真的这样下去，我就会被变成和我爹一样的人，一个没有人性的海盗。”
“但是你没有。”陆重希当机立断的下结论，“我不是什么相信奇迹的人，但是你再那样下去就真的完了，说吧，你遇到了什么？”
“你连这个都猜不出来吗？陆重希。”马欢看着陆重希突然笑了，“当然是江湖啊，那些侠士的故事，几乎可以说是救了我，我看着他们那般的讲道义，又有那么高尚的人格人总是要学习好的东西啊。”
“那年我十岁了，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也知道了我爹一直以来坐着的事情有多么令人不齿，于是。”
“我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