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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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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阑没有多言,只要她的阿泽能活过来,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眼睛,可以没有黑暗,但心中若是黑暗了,就再也照不亮了。

  星阑的额头上已经因为九百九十九阶台阶的缘故,而青肿一片,这下再一磕,汇聚的脓水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力,破开了一个小口,流出了那红黄交织的血水。

  她没有在意,直至心中的喜悦渐渐的归于平静,才缓缓的直起身子,双手合掌放于胸前。

  用衷诚的目光看着苑岸,道:“位尊,人族星阑愿意献上双眼,报答位尊的救命之恩。”

  苑岸点点头,硕大的翅膀挥了一下,在星阑的身边跃然出现六个小玉瓶,是之前装醴泉的。

  然后开口道:“两瓶饮用,两瓶洗手,两瓶冲洗眼睛。”

  “是。”星阑的眼皮跳了跳,也不知道没有眼睛的时候,是否还能感觉到眼皮的跳动?

  醴泉很是香甜,是一种普通甘泉所不能比拟的,灌入口腔,浑身上下像是被纯净的醴泉洗涤了一番,通透无比。

  然后用醴泉将手上残留的污垢清洗干净,褪去了灰尘,留下的,是一层厚厚的茧以及曾经干裂过的伤口。

  星阑的脸颊上有一个烙印,狰狞恐怖,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么多,为了恢复自己的容颜,她能狠下心用自己的火焰将藏匿在脸皮之下的蛊虫烧成血水。

  她仰起头,努力的张大眼睛,随着玉瓶中醴泉不断的落下,反复睁眼闭眼冲洗着干涩的双眼,起初是清凉之感,但是洗多了,也就成了痛。

  终于,在一刻钟后,星阑按照顺序做完了所有的程序,眼珠的疼痛之下,是视觉上从未有过的清晰。

  “闭上眼睛,我会将鸣沙珠作为补偿换在你的眼眶中,只是,当你拥有鸣沙珠之时,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活物为白,死物为黑。在生活中会遇到种种的困难。”苑岸沉重的说着。

  星阑点点头,最后一眼望着赫连泽的侧颜,想要在最后一秒能够清楚的记住他的容颜。

  苑岸见星阑闭上了眼睛,瞬间化为一个身着广袖长跑的男人,淡黄色的纱带用发冠上两边的银钗轻轻的勾住,遮住了空洞的双眼。

  他弯腰拾起鸣沙珠,这个他曾经的双眼实体,修长的大手运出淡黄色的神力,将鸣沙珠化为两个与常人无异的眼球。

  随着神力的加强,眼球渐渐的变成了细碎的粉末,传入到星阑的眼眶中。

  就这样整整两刻钟的时间,才算是与星阑的双眼替换了过来,将换过来的眼睛安在自己空洞的眼眶处,重新变成苑岸的模样。

  站在星阑跟前,开口道:“睁开眼,慢慢学着去适应外界,懂得分辨什么是活的,什么,是死。”

  换眼睛的过程中,星阑并没有察觉到痛苦,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果然,世界成了黑色,苑岸位尊在她的视线中,是那种淡淡的白色,而床上的阿泽,则是一种比较白的影像。

  “位尊,你的眼睛是不是因为温度的不同,所以看到的白色浓度便不同。”星阑开口道。

  “正是。”苑岸道。

  星阑笑了笑,还不能完全驾驭这双新眼睛的星阑生涩的转动着眼珠,好让自己可以控制住。到时候,阿泽也会察觉不出异常。

  “别妄想了,他是你亲近之人,怎会察觉不出,只是此趟黑沙漠之行,让你为数不多的阳寿耗尽。

  星阑,珍惜剩余的十天,人族的十天之后,就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此次面临的分别,若干年,就看你能否坚持下来。”

  拥有眼睛的苑岸,神力也在逐渐的恢复着,既然都是凤鸟族,那作为同根,它,是有必要要提醒一下。

  十天……

  星阑闻声肩膀颤了颤,那反复勾起又拉下的嘴唇让人看不透,她究竟是喜是悲,还是挣扎的矛盾。

  许久,才宛然一笑,道:“十天就十天,这样,阿泽也不会察觉我的眼睛有恙,大不了,我多睡就是了。”

  她很清楚赫连泽的脾性,若是知道自己用眼睛换了他的重生,定会悔恨,她不愿啊。

  苑岸怔了怔,随后说道:“星阑,你于我有恩情,所以,在恩情之外,我必须要把你安全的送出塔萨克沙漠”

  “谢谢。”星阑道。

  苑岸再一次挥起翅膀,直接将星阑迷晕了过去,他化为人形走到赫连泽身边,唤醒了沉睡中的赫连泽。

  闭着眼睛的赫连泽只觉得六识逐渐的归位,一股顺畅清晰的空气进入他的气管,这才缓缓睁开双眼。混沌的眸子渐渐的清晰,当他看到床边陌生的男人之时,瞬间坐起身。

  余光处,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侧过头却看到阑儿竟然躺在地上。

  他连忙跑过去将丫头抱了起来,大手放在瘦削的手腕上查看着,发现并无大碍。只是,怀里的阑儿黑了,也瘦了。

  在他昏迷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云雾缭绕,似仙境般,还有这位身着淡黄色长袍的蒙眼男人,周身散发着浩然正气。

  “赫连泽,你因为鸣沙珠功效散尽的原因陷入昏迷,星阑为了救活你个本尊交换了双眼,十天寿命,你应该明白如何做?”

  赫连泽的身躯瞬间僵住,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走到这边来的男人,他刚才说了什么,交换眼睛?

  苑岸见赫连泽并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说道:“万事有因就有果,以后你就知道星阑为什么这一世,会付出如此惨痛代价。”

  赫连泽的眼眶渐渐的被含在眼梢处的泪水烫红,他缓缓的摇着头,薄唇微张,开口道:“十天?”

  苑岸点点头,道:“塔萨克沙漠中间的黑沙漠,星阑可是第一人进入,为此耗费完了她体内的木系灵源,还过上了吹毛饮血的日子。

  现在她不能召唤出体内的翎凰,作为新婚夫君,如何做,怎样做心中是否有数?”

  苑岸每说一句话,赫连泽的心脏便会多十分的抽痛,他哽咽着紧紧的抱住昏睡过去的星阑,额头暴起的青筋以及泛红的脸颊,无一不昭示着他,真的很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痛苦。

  痛苦中留下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双眼,迫使他使劲的闭上双眼,揪住的眉头让他眼尾,鼻翼都有了褶皱,挂着泪水的嘴唇忍不住张开。

  大手轻轻地捧着星阑的脑袋,但手背上却筋骨暴起,骨节处泛着青白。

  苑岸看到赫连泽压抑着自己的痛苦,撇过脸去,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要是男人,就应该在女人不知道的情况之下把眼泪流干,好守护她,别让她有了烦恼。”说罢,消失在了圆台之上。

  苑岸的一席话,无疑是敲痛了赫连泽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终于有声音的哭了出来,开始的怨鬼低唔到后来的声泪俱下。

  正所谓哭之极,笑之初,再痛苦的情感之下,最后的,也都是讽刺自哀的大笑。

  他的星阑啊,九岁初见,十八岁再见,如今二十七岁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又要分别,上天是嫌弃他什么,要这样折磨他的阑儿。

  若能交换,他宁愿舍弃一切,只求一副安康躯体予阑儿,相守一生。

  暗处的苑岸见时机已到,摘下一片梧桐叶,在上面赋予能量,打入圆台,将二人安全的传送到定贤伯府。

  原本是传送在塔萨克沙漠入口的客栈即可,但长路漫漫,十天也是一晃眼的日子。

  倒不如用自己十年的神力将他们送回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亲人的陪伴。

  他苑岸因为千年之前的灭族之恨,将原本是绿洲的御凤族人居住的地方化为一片死亡沙漠,只可惜,大仇得报,自己也落得了孤独。

  他的优茗,何时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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