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阁楼里放了几个炭盆,里面暖烘烘的,赵宝珠昏昏欲睡,却偏偏又睡不着。

玄都那个狗东西,放了她好几次血了,赵宝珠如今整日里昏昏沉沉的,连出去走走都做不到,只能在塌上躺着。

看着窗外的阳光,赵宝珠昏昏沉沉的想着,如果秦策再不来的话,她恐怕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国师大人,不能再放她的血了,不然的话她恐怕熬不过三天。”门外的侍女看着神情阴郁烦躁不堪的国师大人,想起那个女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出来了。

玄都狠狠地皱着眉,他挥了挥手,“把她带去本座的观星台。”

侍女听了松了口气,如果继续放血人就死了,国师大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叫了两个侍女一起把赵宝珠扶起来,带进观星台。

到了观星台,玄都接过因为失血过多而手脚无力的赵宝珠,直接让其他人退下,抱起赵宝珠上了观星台。

观星台是北魏皇帝为国师修建的,透着一种古朴庄重的氛围。平日里用于玄都坐观天象,占卜算卦,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如今,观星台的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神秘,血腥而又诡异。

玄都将赵宝珠放在阵法中央,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流入其中。

几息过后,赵宝珠身下的阵法发出暗红色的流动的光芒,色泽神秘瑰丽。

“果然如此!”玄都看着亮起来的阵法,脸上的神情欣喜若狂,“他没有骗我!他果然没有骗我!哈哈哈哈……”

一缕疼痛感侵入神经,赵宝珠感觉到手腕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痛到了麻木,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得感觉到血液正在流失。

昏昏沉沉之际,她听到了玄都癫狂的声音,下一刻意识陷入黑暗。

……

“她死了?”尖锐的女声带着一丝惊恐。

赵宝珠循声望去,莫名的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是谁呢?她想了想,原来是薛韶华新纳进宫的张美人,一个七品县令家里庶出的女儿,尖酸刻薄,刁蛮跋扈,心肠歹毒,进宫不过月余,死在她手里的太监宫女不知凡几。

“张美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把她给弄死了?”另一个女子惊惧不已的叫出来,随即就开始指责张美人:“好啊,贵妃娘娘和长公主可是特意交代了,不能让这个人随意死了的,现在好了,你竟然把她给弄死了,我看你如何向贵妃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交代!”

赵宝珠看过去,这个是郭才人,江南知府大人的庶长女。

“……哼!不过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死了又如何?只要陛下不会怪我,便是贵妃娘娘来了又如何?”张美人到底不甘心输了气场,张嘴就怼了回去。

郭才人嘴巴张了张,想说那是前朝公主,如今的皇后娘娘,想了想却没敢说出来。

自打陛下登基以来,前朝赵氏皇族已经成了禁忌,但凡有人提起都要打杀了以儆效尤。唯一的公主,陛下的发妻更是被打入冷宫,认人磋磨。

张美人看郭才人被自己怼的说不出话来,以为对方怕了,当即扶着婢女的手,趾高气昂的走出冷宫。

郭才人看着张美人走了,看了看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惊慌失措的走了。

她心里很害怕,秦将军临走前有交代过,让她照顾好皇后娘娘,如今她不仅没有做到,还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被人害死了,秦将军回来肯定饶不了她,这可如何是好?不行,她得回去想想法子。

冷宫里空荡荡的,赵宝珠此刻忽然明白,地上的那具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体就是她自己。

那个在冷宫里倍受折磨,不得自由被人肆意羞辱的自己。

彼时,赵瑾尧在北疆与北魏大军交战,被人偷袭,重伤不治。紧接着,太子哥哥被宋家联合薛家设计陷害,孝期淫|乱,被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父皇撞破,一怒之下下了诏书废了太子。

薛韶华勾结梅妃趁机给父皇下毒,镇南候趁机纠结党羽逼宫篡位,前朝后宫失去控制,赵氏皇族被屠杀殆尽,唯有赵宝珠还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赵宝珠日日夜夜都活在仇恨里,尽管只是个空有虚名的皇后,她依旧没有放弃报仇,她刁钻跋扈,极尽挑拨,接连害了薛韶华三个儿子。

事发后,薛韶华禁不住那些女人的哭闹,把她打入冷宫。

可是她不后悔,因为她已经给薛韶华下了绝嗣药,就算薛家夺了她赵氏皇族的江山,也后继无人。

“咳咳……”

人都走了以后,地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发出了艰难的喘息声,中间夹杂着疯狂的笑意,眼底一片快意。

看着油尽灯枯的自己,赵宝珠神情复杂,这个时候她已经离死不远了,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不过是害怕到了地下没脸见到父皇和母后。

“给本宫进去看看,赵宝珠这个贱人真的死了?”薛梓画一袭水蓝色裙装,带着一群宫女浩浩荡荡朝着冷宫走来。

冷宫外的太监看到长公主来了,立刻谄媚的上前行礼,“奴才叩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贱人如何了?”薛梓画嫌弃的看着破败的冷宫院落,轻蔑开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先前赵宝珠这个贱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如今还不是活得像一条狗一样,她要她生她就得生,她要她死她就得死!

“方才张美人折腾的太过,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薛梓画闻言皱了皱眉,“不知死活的贱人,还敢拿皇兄来压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赵宝珠快死了,薛梓画有些可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还想多折磨她一段时间呢!

“好了,既然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就不要再去折腾了,左不过三五天的时间罢了,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皇兄,白蕊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那张美人正拉着郭才人跟你皇兄告状呢!还不快去瞧瞧?”沈梅溪一身大红色贵妃服,拍了拍薛梓画的手,温婉的劝道。

听了这话,薛梓画才不甘心的看了眼冷宫的大门,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奴才,不死心的叮嘱道:“找个太医来瞧瞧,让她多活一天是一天,不然的话本宫还要重新找个乐子!”

两个小太监立马磕头称是,一定会按长公主的意思来办。

薛梓画这才跟着沈梅溪走了。

勤政殿里,薛韶华正搂着他的新宠张美人饮酒作乐。

被张美人拉来一起理论的郭才人肿着脸跪在角落里。

陛下是个任性的人,他喜欢谁,谁的话便是真理,便是道理,不管事实真假错对。

如今陛下正宠着张美人,郭才人就被厌弃了,掌了嘴,罚跪。

薛梓画刚到勤政殿外,就听到里面一个娇蛮的声音在说话:“陛下,嫔妾不小心碰坏了长公主的东西,长公主会不会怪罪嫔妾?嫔妾好害怕,听姐姐们说长公主性子很厉害呢!”

薛韶华浑浑噩噩的靠在椅子里,听了这话摆了摆手,“美人儿不要害怕,有朕在,没人敢欺负你!”

薛梓画瞬间红了眼珠子,一脚踹开勤政殿的大门,趾高气昂的走进来,一把扯住张美人的衣服,把她扒了个精光,看着张美人惊恐尖叫双手捂住身体瑟瑟发抖的样子,她才大笑出声。

“阿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还不快退下!”薛韶华怀里一空,被薛梓画粗鲁野蛮的行为吓呆了,回过神张美人已经被扒光了,他登时额头青筋直跳。

阿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难怪裴兄不愿意娶她!换了是他,怕是会跑的更远!

“我像什么样子?”薛梓画不敢置信的指着薛韶华,一脸伤心,“我如果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听了这个贱人的话去训斥我?”

薛韶华头疼无比,他越来越觉得当了皇帝,还不如从前在镇南侯府过得逍遥自在。

现在,他是皇帝,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每件事父皇都要插手,就连那些大臣们也不把他放眼里,发布政令的时候,他们总是争先恐后的跳出来反对。

还有后宫,梅儿也变了,硬生生逼着他把赵宝珠打进冷宫,肆意折辱。他纳个美人儿她就要生气,背地里更是折磨他新纳进宫的美人,连那些美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放过,现如今,他是一个孩子也没有。

全天下都在跟他作对!

当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

薛韶华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反正他看不看,那些折子父皇都要重新批阅的,那他干嘛还要去看?有这个时间,不如喝点酒,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看,什么也不用想了。

看着薛韶华这个样子,薛梓画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她还记着这个贱人刚才说话的时候,皇兄可没有斥责她半分,“你别喝了,赵宝珠都被她给打死了,你还要护着她!如果这件事儿传出去,你让外面的人,让那些整天盯着你揪尾巴的大臣们怎么说?”

赵宝珠死了?

薛韶华有很久都没有想起这个女人了,他害怕见到这个女人,他害怕看到她充满恨意的眼神。

为了父皇的野心,他利用了她,杀光了她的家人,还把她打入冷宫,任人折磨羞辱,如今她被人打死了?

薛韶华神情恍惚,当了皇帝以后,他才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他的人,只有赵宝珠。

梅儿爱他,是因为她知道他要当皇帝,是因为她想母仪天下;

其他的贵女们爱他,是因为他镇南侯府世子的名头,是因为他才华冠绝天下的虚名;

只有赵宝珠,她是真的爱他。

可是这个真正爱他的人死了,她被人打死了!

“哐当!”

薛韶华丢掉手里的酒杯,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冲出勤政殿。

薛梓画被撞得跌倒在地,痛得叫出声来,她看着一旁嘤嘤哭泣的张美人,冷笑连连,“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公主拉出去杖毙!”

赵宝珠跟在后面,看着薛韶华疯狂的在皇宫里奔跑,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

身后,张美人的求救声越来越凄厉,也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

赵宝珠看着薛韶华在冷宫前停下,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看吧,这个男人果然恨她恨得要死,听说她死了,就忍不住要来看个究竟,看看她到底有多惨,哈哈,曾经的赵宝珠可真是眼瞎心瞎吧!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