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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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通话的顾娆站在了走廊过道上,背靠着墙壁,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灯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生感触,她竟觉得心里闷得发慌。

气躁,她想抽烟。

从包里翻了翻也没找到烟,后知后觉,这段时间她戒烟了。

她踱步到过道尽头的窗边,靠着墙,透过过道玻璃望着窗外,身后,她的影子被拉长,显得孤寂。

她九岁那年落水失忆,醒来后的那段时间是陆少浅陪着他。

她是陆张扬养在外面的私生女,而他是陆家老爷子在世时领养落在陆张扬户头上的养子。

他们的身份在陆家同样的敏感,也因为处境相似久而久之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情感。

那些年,他们备受秦雅茹和陆颖的欺凌,一个养子,一个私生女,在陆家抱团取暖,夹缝生存。

她的母亲顾女士病重期间,是陆少浅里里外外地打点。

后来,顾女士跳楼身亡,那段时间她正被警方羁押,秦雅茹疯了似得要将她送去监狱,顾女士从火化到入殓都是陆少浅帮忙处理的。

再后来,他替她入狱,承受了三年的无妄之灾!

他于她,不仅是这么多年的相护之情,更是有恩!

而她却从来都没有能为他做过什么。

顾娆靠着窗,想起了刚才的通话中陆少浅的句句叮嘱,眼睛发涩。

包间里,谢南浔一手拿着筷子,抬脸朝门口看了一眼,见郁商承还站在门边没动,便将视线投向了唐时域。

无声地动了动唇,这两人,没事吧?

唐时域朝那边看了一眼,你说呢?

陆少浅这次栽了大跟斗,十五个亿打了水漂,陆张扬暴怒报警,什么父子情分在利益之下都是扯淡。

再加上陆少浅通过不法渠道买卖稀有矿物的铁证,这一次,可不是简单地在监狱里蹲个三年了。

“陆氏怕是要破产了!”谢南浔压低了嗓音。

唐时域不置可否。

“如果顾娆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哥动的手,那……”谢南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时域睇了一眼。

找死啊!

谢南浔闭上了嘴巴!

郁商承背靠着门边,看着站在窗边静默无声单独一个人待着的顾娆。

他的身影被过道上的景观绿植遮住,如果顾娆此刻转身看,也只能看到隐匿在绿植后亮起的星星点点。

一支烟抽了一半,尼古丁的味道让他心烦。

今晚上心情本来很不错的,就是因为这个电话,弄得他现在就想弄死陆少浅。

自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蹙眉,郁商承夹着烟头的手指猛地用力,碾灭了指尖的星火。

转身,大步走进了包间,脸上一片冷寒。

顾娆去洗手间整理好了自己乱糟糟的心绪。

等顾娆再次进包间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进来后才发现不对劲。

她不过才缺席了一会儿,里面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哇……”谢南浔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捂着嘴巴抱住了旁边的垃圾桶,吐得天翻地覆。

一股浓郁的酒气冲天弥漫开来。

比起谢南浔,唐时域表情还算正常,不过脸色也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人,又看看顾娆。

无声表示,你得管管!

再看看被唐时域指着倚靠在椅子上的郁商承,姿态慵懒,眼神有了迷离之态。

手里还端着一只空了酒杯,面前是三品开了封的陈年茅台。

顾娆:“……”惊了一跳。

“你们……”

耳边是谢南浔的狂吐哀嚎声,顾娆是心惊肉跳的,走过去将郁商承手里的酒杯取下,发现面前摆放的茅台酒瓶全空了。

“怎么喝这么多?”顾娆不清楚郁商承喝了多少,但看谢南浔和唐时域的表现就让人担心不已。

顾娆替他拿开酒杯,手却被他趁机抓住,被拉过去坐在了他怀里。

顾娆看包间里还有人,低声提醒,“郁商承……”

郁商承却不管不顾地往她肩膀上一靠,呵出的气息满是浓烈的酒味。

他不说话,整个脑袋的重量却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顾娆见谢南浔吐得厉害,担心他出事,又挣脱不开郁商承的怀抱,只好看向了唐时域。

“唐时域,要不要叫救护车?”

唐时域酒劲儿也上来了,不过还好,他人还算清醒,因为他没郁商承喝得多,打了响指叫来服务生,“扶谢少去休息,另外,开个房!”

顾娆感受着肩膀上重压,心里更是担心,“你二哥喝了多少?”

上一次他酒会喝多了就折腾,可这一次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从她进来跟他目光对上后他便一句话都没说,拉着她抱着她靠着她也是一语不发。

她喊了几声都没反应。

唐时域朝桌子上的酒瓶看了一眼,“一瓶半吧!”

顾娆:“……”

脸色都变了,一瓶半,白酒?

而且她才出去多久?

喝这么急不出事才怪?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伤!

顾娆再也坐不住了,“来个人帮个忙,我要送他去医院!”

唐时域也觉察到郁商承不对劲,看谢南浔,半瓶下去就吐得要死了,而他呢,酒量虽然好,但白酒这么快下肚,喉咙胃都像被火灼烧了一样,难受得要命。

而二哥还是三个人中喝得最多的。

不会真的出事吧?

借酒消愁这种事情他们三个人也不是没干过,但细数起来,也就他和谢南浔而已,以前那一次几人喝酒二哥会喝这么多的?

唐时域让自己清醒了些,赶紧叫人进来,准备送郁商承去医院。

此刻枕在顾娆肩膀上的郁商承哑声开了口,“我不去医院!”

除了嗓音有着被灼热的嘶哑,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顾娆急了,“你喝多了!”

“我没有!”郁商承搂着她。

顾娆:“……”大多数喝多的人都会坚持说自己没喝醉,郁商承便是如此。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多,他起身,在顾娆担心的目光下站好,又叫服务生把外套拿过来,这才伸手揽着顾娆。

“回家!”

他看起来确实很清醒,然而顾娆最终还是决定在尊皇娱都的酒店房间开了套房。

郁商承在这里有属于自己的休息房间,回到房间,顾娆扶他躺回床,准备替他倒杯水,他却拽着顾娆的手不放。

灯光下,他微红的眸迷离着,“陪我一会儿!”

他眼神坚持,看向顾娆的目光像极了球球每次委屈时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顾娆心软,“我给你倒杯水!”

“我不要喝水!”他哑声,这一次的语气里多了孩童般的固执。

顾娆投降了,“好!”她侧身在他身边躺下,看着他,柔声,语气里有责备,“怎么会喝这么多?”

郁商承微红的眼睛凝着她,不说话。

“就算是要喝,也不能喝这么急。”

这是白酒,不是红酒,白酒入肚,那是火辣辣地烧一路。

而且他喝酒又不上脸,这样的人喝了酒最是伤肝。

“还有,你身上的伤不能沾刺激性的东西,你却喝了白酒!”

顾娆越说越激动,从床上坐起来,“不行,还是要送你去医院!”

她不能由着他。

手却被郁商承抓着,“这里有谢家的医疗团队,不需要去医院的!”

顾娆愣了一下,想了想,松开他的手快步走到门边去确认。

证实了唐时域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谢家的医疗团队,医护人员今天晚上会在尊皇娱都,就住在隔壁,随叫随到。

顾娆这才松了口气,折回来就没见到床上的人了,一慌,就听到了洗手间传来了呕吐声。

郁商承吐了!

顾娆心乱如麻,站在门边,“郁商承,要不要叫医生?”

郁商承没回,呕吐声还在继续,顾娆咬咬牙,跑去门边叫了医护人员。

很快医护人员进来,在郁商承吐完之后进行了静脉注射。

好好的一个生日宴演变成了这样,顾娆看着吐了两次脸色发白的郁商承,眉头揪在了一起。

郁商承的酒劲在半个小时后凸显了出来,大脑完全迷糊了。

顾娆一直守在他身边,替他擦洗,观察情况。

后半夜,顾娆从酒店房间里出来透气。

房间里郁商承已经安静下来了,吐了那么多次,加上药物作用,现在已经睡下去了。

可她却没有了睡意。

唐时域酒意清醒后过来看看情况,刚转过过道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

酒店房间门口,顾娆正靠着门背抽烟。

那烟,是男士烟,看起来像是二哥的。

女人抽烟姿态肆意,洒脱,唯一让唐时域觉得异样的便是她眉宇间的褶皱。

走近了才发现顾娆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休息的原因。

唐时域突然出现让顾娆愣了一下,现在灭烟头也来不及,垂眸,“怎么还没有休息?”

唐时域看她垂眸时的慌乱,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他挑了挑眉,“二哥好点了吗?”

“嗯!”顾娆答了一声,又抽了一口。

“要不要我让人送点吃的东西来?”唐时域问。

顾娆摇头,唐时域也没说什么,正要抬步离开,就听见了身后顾娆哑声开口。

“郁栩跟他青梅竹马?”

唐时域眉头突然跳了起来,不太清楚顾娆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大脑里权衡了一下,转身。

“算是吧!”

确实,郁栩是跟二哥青梅竹马的,但是却不是现在帝都郁家的那个郁栩!

顾娆没再问了,抽烟抽得更猛了!

……

第二天中午,郁商承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发现自己躺在尊皇娱都的套房里,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过来一下!”

一刻钟后,唐时域过来了。

“谢南浔还没醒!”

昨晚上把谢南浔折腾得够呛,那家伙本来酒量就不好,逞能干下了半瓶,差点没给醉死。

郁商承浑身酸痛,太阳穴更是疼得突突突地跳,酗酒后的反应明显。

“顾娆呢?”

唐时域“额”了一声,环顾房间四周一圈,“她去哪儿了你不知道?”

早上有服务生汇报,顾娆离开了尊皇娱都,打车走了。

他还以为她跟二哥说好了呢。

看样子,二哥还不知道。

郁商承脸色沉了沉,他就是因为没有在床上周边看到留言纸条,打顾娆电话也是占线,才找的唐时域问的。

一醒来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整个房间都空空荡荡的,郁商承心塞,感觉头更疼了。

回想昨晚,他也是一时堵心喝多了些。

“二哥,你昨天晚上没有说什么胡话吧?”

唐时域想起了凌晨三点多顾娆出来抽烟的情景。

郁商承挑眉,“我说了什么?”

唐时域摇头耸肩,你昨晚上醉得那么厉害,我又不在身边,我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

……

榕城律师事务所,小宋在这里等顾娆,见到顾娆下车赶紧迎上来。

“二小姐!杨律师已经在上面等了。”

顾娆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在了小宋身后。

“警局那边有没有最新消息?”

早间顾娆接到了小宋的电话,请她来一趟律师事务所,说是有些东西需要交给她。

“没有!”小宋遗憾地回答,两人很快到了楼上杨律师的办公室。

见面寒暄两句便进入了正题。

“这些是陆总要求给你的东西,由我这个律师出面!”

杨律师从文件袋里取出了纸质文件递给了顾娆,“明兴国泰基金,创世摩根的股票,以及其他投资的清单我都罗列了出来。”

顾娆接了过来,看着文件上的那些数据,“钱都拿出来了吗?”

“是的!”杨律师点头,“陆总很有投资头脑,这些投资最早的时间可以延伸到十年前。”

顾娆闻言心头微微发紧,陆少浅从十年前开始就以她的名义做起了投资,且这么多年的收益一直都没有取出来。

如今清算出来,利滚利,钱滚钱,难怪昨天晚上他会那般自信地跟她说,即便陆氏破产她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陆总之前就交代过,这些都是给你的,顾小姐,你签个字吧!”

看着那份数据明细,顾娆忍不住心惊,心情更是复杂。

她拿起笔,在一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小宋跟在顾娆身后。

“二小姐,陆总这次真的……”出不来了吗?

媒体那边被陆家人煽动得厉害,陆董事长更是在记者采访时丢出一句“我陆家从今以后没这个人”。

陆家是靠不上的,陆张扬视财如命,动了他的钱简直要了他的命,而对于一个要他命的陆少浅,他怎么可能还姑息?

小宋都不知道该去求谁?而跟陆总最为亲近的也只有顾娆了。

顾娆沉眉,“总会有办法的!”

小宋:“……”

回到车里,顾娆背靠着座椅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拿起手机拨了庄亦暖的电话。

庄亦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拍代言广告,时间安排得很紧凑,下个月还有部剧要开始。

接到顾娆电话,庄亦暖有点吃惊,“你怎么想起跟我打电话了?”

“想问你一件事!”顾娆开门见山,“你有没有在贷款方面熟悉的人?”

“啊?”庄亦暖一听,“贷款?”

她说着,那边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是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你缺钱?”庄亦暖最近工作很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连翻看手机消息的精力都没有。

所以她也不知道榕城陆家发生的事情。

一听顾娆缺钱需要贷款,庄亦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疯了啊!

郁商承还缺钱啊?

“郁商承破产了?”庄亦暖压低了声音。

顾娆深吸一口气,“不是他!”

“那是谁?”庄亦暖话音刚落就想到了什么,嗓音一扬,不确定地出声,“陆少浅?”

“是!”

庄亦暖一副要命的样子,“我就知道,你……”

她就知道只要陆少浅一出事顾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需要多少?”庄亦暖恨铁不成钢,脑子里也在盘算着自己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打算能挤出一些都给顾娆。

她才因为大哥庄亦霆打人事件赔了两百万,手里也是捉襟见肘,可既然顾娆需要,她就算再没钱也要想办法。

哪怕是她最讨厌的陆少浅!

“五亿!”

陆少浅给她的钱加起来有十亿,比起那个窟窿拾伍亿,还差了五亿。

顾娆话一出口,电话那边的庄亦暖腿都软了,“你说多少?五亿?顾娆,你没开玩笑吧?”

麻蛋,陆少浅到底干什么了需要用这么多钱来填窟窿?

庄亦暖觉得她错了很多大戏。

“有没有办法?”顾娆那平静的语气让庄亦暖有气无力,要是她碰上这样的,早就乱得不行了,顾娆还好,这么冷静倒是让她都无言以对了。

“有什么办法啊?咱俩的家底加起来也就蚊子一条腿,你就算把你玫瑰园的房子给抵押了也是杯水车薪啊!”

庄亦暖叹息,“阿饶,你,你要不要跟郁商承说说?”

这五亿逼死她们两人也是拿不出来的,但是郁商承不同啊。

只是,前提是,郁商承愿不愿意出手帮忙了。

不过以庄亦暖的认知,郁商承不落井下石踩他一脚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大一尊情敌每天都在眼前晃,也就郁商承还能稳如泰山。

电话这边,顾娆的神色微微凝了凝,脑子里蹿出了昨天晚上他抱着自己含糊不清喊出的那个名字。

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

郁商承从尊皇娱都出来时还头重脚轻的,躺坐在后车排,伸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榕城警署那边怎么样了?”

他问开车的江南。

江南如实汇报,“陆少浅涉案金额巨大,陆张扬要求立案调查,现如今正在调查中!”

当然,之所以这么快也是因为环亚施压。

榕北项目组工程巨大,任何一个公司的细节问题都备受媒体关注,现如今,项目才刚启动就出现了这样的丑闻。

榕城政府十分恼火,陆少浅动的钱如果是陆氏的恐怕还没有这么严重,关键是,他动的是政府划拨给陆氏的启动资金。

因为项目的特殊性,每个承建企业在获得承建权时都可以申请部分资金,政府在根据申请方所承建的项目需要的资金提前支付一部分。

陆少浅动的就是这一部分的钱。

如今媒体一宣传,这种丑闻一曝光不仅是陆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连榕城政府都以失察罪受到了牵连。

榕城政府施压,警署也压力大,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急得嘴角燎泡,恨不得立马把证据都整理出来丢给检方。

“还有,有人已经去警署见过了陆少浅!”

郁商承咬着没有点燃的烟头,眯了眯眼,“去一趟吧!”

半个小时后,郁商承的座驾抵达榕城警署。

会见室。

陆少浅看着坐在对面的郁商承,似笑非笑,“你满意了?”

郁商承“啪”的一声点燃了打火机,烟头星子亮起,“嗯,不太满意,因为你还活着!”

陆少浅扯了扯嘴角,“那还真是不幸了,咱们要不要再来赌一次?”

郁商承手指尖的烟头白烟缭绕,他眼睛里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赌什么?”

陆少浅笑了,“就赌,我的小饶会不会倾家荡产地救我!”

郁商承眼睛一眯,倾家荡产?救你?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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