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伴着被吹刮得吱呀作响的老旧木窗，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许扬头上盖着一件沐渔从房间里拿出来的干净浴巾，一边擦着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一边若无其事地在客厅里东走西瞧。
这副自来熟的样子，看得沐渔心中又是好一阵无语，简直后悔自己刚才干嘛要一心软把许扬喊进家里来。
现在好了，这家伙完全没有半点扰了主人家清静的自觉，跟毫不认生的他相比，处处拘谨的自己，反倒更像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喂，你在干嘛？”见得许扬竟毛手毛脚地准备去翻自己小时候的相册，沐渔终于是忍不住了，发问道。
许扬扭过头来，见沐渔一副紧张的样子，虽心中好奇更甚，却也不会仅仅只因为好奇，就真把这女人惹急。
因而仅仅只是笑了笑后，便随手将拿起的老相册放下，然后耸耸肩道。
“没干嘛，就是随便看看。”
沐渔张张嘴，想说一句“你还真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了？”，但不知何故，末了还是未能及口，便转成了另外一句。
“那你看够了没？”
仿佛是压根没察觉到沐渔话语中赶人的意思，许扬摆摆手，脸上也是没皮没臊地笑道。
“好不容易来到沐大女神家里参观参观，你总得让我看个够吧...对了，能拍照不，我留个纪念，等下次见了陈明那几个货，也有资本在他们面前吹嘘一下。”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想人家沐渔，大学四年里，各色各样的同性异性见过不知凡几，就连戴月笙这种顶尖的公子哥，她都自认足以应付自如。
可在面对像许扬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时，大概是天生属性相克的缘故，她是真的拿许扬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是故意冷起脸：“你试试？”
“嘿嘿，你瞧你，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谄笑两声将话题揭过，许扬便又开始在屋子里四处闲逛打量起来。
远远地，听到许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还真别说哈，你们家倒还真的挺不错的，厨房、卫生间、客厅、卧室...该有的全都有，挺好的。”
沐渔环顾了一下自家的老旧环境和一应陈旧的家用电器家具，不由得脸上微微掀起一抹自嘲。
“不到八十平的房，老旧到比上世纪八十年代还不如的建筑，家电用具也都是从跳蚤市场淘换回来的二手货...许扬，你这是在笑话我么？”
听得沐渔语气莫名中就多出了几分复杂与怨艾。
许扬不禁从厨房探出脑袋来，瞧见这妞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不由得大咧咧地笑了笑。
“你就知足吧，你们家，虽然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比起我家以前的条件来，可是不知道好了多少，要知道，我家当时住的地方，就是一廉价的出租屋，家里什么东西没有也就罢了，关键连上个厕所，都要跑到几百米远的公厕去上...”
“所以啊，人贵自知，也不是说你就该安于现状，有多么多么幸福，可至少，你从小到大都不曾为了柴米油盐之类的小事去辛苦打工不是？”
男女生理构造上的差异，注定了在情感处理方面，女性要比男性更来得细腻与感性。
别看许扬嘴上轻描淡写，好像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但听在沐渔的耳朵里，却是远不止简单二字就能概括了。
毕竟，除了打工赚钱以外，许扬还要兼顾学业。
这鱼与熊掌，看似易能兼得，但实则不然。
毕竟若只是初中的话那倒还好说，学业压力不大，顶多只要解决一下年龄的问题，去帮人家打几份小工，干点杂活起码是不算困难的。
可只等一进入高中以后，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学习压力骤增，寻常人光是只应付一天下来这八九节课，便已是精疲力尽无暇他顾了，更别说在这个基础上，还能保证外出兼职打工赚钱...
如此一想以后，沐渔倒是真不觉得自家以前的生活过得有多么贫苦了。
连带着态度亦是柔和了不少。
“许扬，大学时候的那几件事真是抱歉了，或许你说的没错，与其让学生去相信那些来路不明的黑中介，倒不如让学生会直接参与进来，对兼职内容进行甄别和筛选...是我当时思想太过死板了。”
诧异于像沐渔这么骄傲的人，居然也会有低头认错的一天。
许扬微微一怔过后，倒也是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都是些过去的事了，老提它没啥意思，再说我当时的目的也不单纯，咱俩顶多算是扯平...哎？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奶奶要照顾，所以离不开粤州的吗，老人家呢，没在家里？”
知道许扬这是不想过于掰扯那些双方都不怎么在意的问题，因此沐渔倒也没有拆穿许扬转移话题的拙劣演技，转而答道。
“我奶奶身体不好，从我上大学起，她就一直住在疗养院里，我也只有在每天上午的时候，才会过去陪她说一两个小时的话。”
“奶奶她...病了？”许扬小心问道。
沐渔点点头：“嗯，阿尔茨海默病，算是很常见的一种老年病吧，以前一直都有，当时还不怎么严重，只是后来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才导致病情突然开始恶化了而已。”
阿尔茨海默病...
这几个字虽然听起来有点陌生，但它的俗称却是广为人知，叫“老年痴呆症”。
许扬随即苦笑：“抱歉，我是真不知道奶奶她得了这种病。”
沐渔摇摇头：“没事，很多时候想想，就会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每天迷迷糊糊的，吃睡都有人伺候着，不说享多大的清福，可至少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成天为儿女们的问题操心劳累。”
“奶奶现在...还记得几个人？”
“已经剩不下几个了，我还好，因为每天都会去陪她说会儿话，就算隔天就能把大部分的内容忘光，但至少每次见了我，还能喊出我的名字来，至于其他人...”
言于此，未能再言。
许扬揉了揉额角，想出声安慰几句。沐浴打断道。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呢，还准备在我家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