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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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潜沈默了半晌,却道:“你懂什么?十虎在漠南统兵三十万,调教出的铁骑令胡虏闻风丧胆不敢来犯,同样也让李氏皇族甚至上京这些公候世族所忌惮。”
  “他们整日疑神疑鬼,担心十虎拥兵自重。现在的十虎早已经不受朝廷所掌控,漠南草场近年气候适宜,草肥马壮,即使朝廷断了他们的粮饷,对他们影响也不大,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偏偏十虎个个彪悍英勇,却无亲无挂无家无室,叫他们寻不到软肋,唯有一点,他们是你祖父的养子,这辈子我们沈家便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沈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是我思虑不周,你祖母说得不错,他们不想放过我们,去哪里都一样。”
  难得父亲肯和她说两句交心的话,“我懂了,我小时候太后把我接进宫抚养,就是以为沈家是为了自保,故意装做和十虎撇清关系,早早握个筹码在手中。或者说,娘嫁给爹,就徐家人下的赌注。”
  将不堪的实事赤果果地说出来,刺耳致极。沈潜想起她母亲,太后的亲姐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沈老夫人不愿再继续说下去,“华儿,你长大了,也懂事了,许多事情看破不说破,咱们沈家这二十年夹缝求生,不容易!今日的事情,至此为止,岳儿既然没有大碍,暂时也别做他想。”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就算这群弄权者愿意放过沈家,沈岩和李谨又岂会放过?避世隐居确实不太现实,“祖母,其实大伯对我们家也心怀怨恨,他将当年夺嫡之乱的烂账算到了祖父和您头上,这些年隐藏得深,咱们也得小心防范才是。”
  沈老夫人一愣,继而怒起:“你胡说什么?这话怎么能乱说?你是如何得知他为此生了怨恨?”
  沈潜也道:“你不能因为清儿嫁了瑞王爷,自己胡思乱想,你大伯他待你祖母孝至周到,我是半点没看出来他有哪里不妥。”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如今想对我们不利的人太多,难免有人会从中挑起事端。”
  她说的这话还有点道理,沈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
  沈露华知道,无凭无据,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索性换了个话题,“祖母,爹,关于我亲事的问题,我又有了些别的想法,我能不能不嫁给那宋铭?”
  今天宋铭奋力救沈岳,令沈潜对他好感倍增。本来他的确不怎么愿意,现在他觉得还不错,她反倒又来生事:“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吵着闹着非他不嫁的人是你,现在又说不想嫁,婚姻大事,岂能由得你儿戏?”
  沈老夫人也道:“你这性子自小放纵惯了,该收敛些了,听你父亲的话,家里这些事不必你操心,回去洗个热水澡,别染了风寒。”
  祖母发了话,由不得她不听,拜别祖母,雨也停歇了,沈露华回屋里洗沐更衣,凉风阵阵,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竟看到了母亲,她还是看不清母亲的脸,一路想追着母亲跑,最后被一条湍急的河流阻隔,母亲上了一艘大船,边挥手边嘱咐她,嫁给宋铭好好过日子。
  醒来时,她满头的虚汗,外头斜阳夕照,她足足睡了一个下午。
  “姑娘!姑娘!”
  是杜妈妈略有焦急的呼声。
  她已经穿好的衣裳,木莲正帮她梳头,准备去用晚饭,听见杜妈妈的喊声,她应道:“奶娘,何事啊?”
  杜妈妈掀了帘子进来,“姑娘,圣旨到了,候爷让你赶紧去前厅里接旨。”
  想起下午做的那场梦,她不禁悚然。经过了沈岳的事情,她对宋铭已有了些抵触情绪,这个恣睢弄权心狠手辣之辈,怎么配得到母亲的认可?
  她暗暗祷告,母亲若是真的在天有灵,就该保佑她早日大仇得报,与这宋铭一刀两断,往后余生平安顺遂。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木莲早已帮她梳好了头发。
  “哦!没什么,走吧!”
  杜妈妈半喜半忧,隐含着泪说道:“姑娘,你的亲事定下了,我这心里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她挽起杜妈妈的手,“奶娘,我下午又梦见了母亲,她为我选的亲事错不了,你别忧心了!”
  杜妈妈眼泪刷地就落下来:“傻姑娘,怎么一转眼就长大了呢?”
  一路宽慰着杜妈妈,她到前厅的时候,除了沈岳,沈家所有人齐聚一堂。
  来宣旨的是段云,正被沈潜待为上宾奉茶。
  见她终于来了,起身捧起圣旨。
  沈家人分别跪下,听他宣读圣旨,读完以后,他将圣旨合上,放入锦盒中,交到沈潜手上。
  沈家人齐声谢恩,起身时,段云又淡笑着对沈露华多说了一句,“沈姑娘,恭喜了!”
  他还是上午那身银白蟒袍,温文儒雅,沈露华对他提不起恶感,客气回应:“劳段大人奔忙,多谢!”
  段云拱手告辞,沈潜亲送至大门外。
  如今赐婚圣旨已下,一切终成定局。
  晚饭后,沈潜留了她在书房里说话。
  父女二人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交流,往往说不了几句,就都以吵架的方式结束。
  沈潜认为她是被太后教坏了,想趁着她还未出嫁之前,多给她讲讲大道理,免得去了宋家祸害人。
  从瑶山别苑回来,沈露华也对父亲有了很大的改观。祖母说得没错,沈家是在夹缝求生,父亲装疯卖傻在所难免。想起父亲在亭台上往斗兽笼上跳的时候,她就纠心,问道:“爹,您今日那么高跳下去,没受伤吧?”
  沈潜嗤笑一声,“你爹我没你想的那般无用!当年也是在战场上磨练过的,那时你还没出生,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您还上过战场?那您杀过人吗?”父亲的纨绔形象深入人心,她想象不出他上战场该是个什么模样。
  沈潜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往这方面说,马上又佯装生气道:“你傻不傻?你爹吹个牛你还真信了?别说,今日摔得那一下,还真疼!”
  “爹你能走能跑,疼两天自然不就好了?”她想了想,还是追问:“爹,您以前在漠南玩过大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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