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酸酸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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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下没有绣花小破鞋。

  元竹再一看,那双小破绣花鞋正稳稳地呆在自己的脚上……

  元竹看两眼绣花鞋,再看两眼被子,床上的一个个灰脚印。

  内心五谷杂粮通通地过了一遍,留了一心脏的汤水。

  还是馊凉、馊凉的!

  天呐,她不会就这么穿着衣服,穿着鞋子睡了一晚吧?

  怪不得她一觉起来感觉多了点什么,嘴唇有点肿,浑身不舒服。

  没等元竹多想,素雪已经进屋了。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

  托盘上有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和一双竹筷子。

  饭食再也简单不过。

  素雪刚想把饭菜放在红木桌几上,却发现红木桌几上凭空地多了一个楠木食盒。

  食盒四周笼罩着淡淡的金光。

  正午阳光的映射,冲淡了金光的颜色。

  金光在凡人的肉眼里变得虚化起来,虚化到几近看不到。

  就算有人看见了,怕也只会把它当成是不小心误入了的阳光。

  习得多年的修养让素雪没有随意地动旁人的东西,她端着托盘,问道:“姑娘,这食盒是你的吗?”

  元竹看着楠木食盒也是一脸发懵,疑惑道:“嗳,我不曾记得我有过什么食盒。难道是阿姐送过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食盒,金光绕上了她的指尖,朦朦胧胧。

  “哇,桂花糕、红枣桂圆、还有一堆海鲜河鲜!我真的太爱了!阿姐好贴心啊——这饭还是热的呢。”

  素雪把楠木食盒往里面移了移,将手中托盘稳稳地放在元竹的面前,柔柔和和地打断她:“姑娘,这些东西油水大,易胖。你现在不能吃。姑娘你还是吃素雪的这些吧,这些都是妈妈特意吩咐后厨给你定做的。”

  元竹打开拿着楠木盖子的手僵了僵,面部抽了抽筋儿。

  定、定制的饭菜?不会吧?就这一碗小米粥?她记得她之前吃了四天的黑米粥……还有永恒不变的鸡蛋……

  这也未免太寡淡了点吧?

  元竹眼睛直直地盯着楠木食盒里的糕点和饭菜,依然没有乖乖地楠木盖子放回去。

  于是她笑嘻嘻地,再笑嘻嘻地拉着素雪的衣袖,撒娇道:“素雪姐姐,你看这些都是阿姐的一番心意。我们也不能埋汰了阿姐的好心是吧?你是不是也没有吃早饭?要不咱俩一块吃吧?这件事情你不说出去,我不说出去。就不会没有人知道的。”

  素雪柳叶儿眉微皱,想要扯开元竹的手,却怎么也扯不开。肚中胃酸一阵翻滚,涌上了她的食道。

  她半抬起的手又落,只好应了元竹:“姑娘,我可以让你吃这些东西,但是你千万不要让妈妈发现这些油水甜腻的东西。若是妈妈知道了,我也免不了禁食三天。”

  元竹听素雪软下来的语气,心情大好,拉了把椅子招呼着素雪坐下来。

  “这、这不好吧?素雪身份低微,不配和姑娘同坐共食。”

  素雪面露难堪之色。

  据她说,她家境贫寒,母亲死得早,爹爹总爱酗酒赌博,即使喝得赌得欠了一屁股债,也没能消了他的瘾。

  直到债主追上门来,她爹干巴巴地看着家徒四壁的小破屋,决定悄无声息把她灌醉了卖到万香楼里。

  她是被酒鬼的爹低价卖到万香楼里做皮肉生意的。

  而元竹却是由头牌花梅带进来的,只卖艺不卖身。

  虽说这个元竹姑娘她卖艺也没卖出个多少来着,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多少艺可以卖,但是在老鸨那里她依然是吃香得很。

  要论相貌,元竹长得不错,面相可爱,但她也不差,五官端正,目若春水柔软。

  她想,为什么同样是两个人,偏生就她活得这般卑贱!

  难道她就要一直被困于这花红柳绿,纸醉金迷中吗?

  她是不服的!要论才艺,她哪个不是样样好儿?

  为什么是她服侍她的,她是那个坐着,享受着的?

  “嗳,无妨无妨。素雪姐姐,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我一个人吃饭无聊得很,这里连半点人气儿都没有。你来了,正好陪陪我——”

  元竹好说歹说地拉着素雪坐下来。

  哦,原来……她就是个赔睡陪笑陪吃饭的。

  素雪谢了元竹又谢,优优雅雅地抚平衣服后的褶子,坐了下来,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庄重。

  元竹是个话多的小丹顶鹤,素雪为人内敛,话少得很。

  一席间,皆是元竹在不停地找话题,说着话。

  素雪只是时不时地点点头,示意着她在听。

  元竹说了没几句就把红衣花梅和他的相见相识的花儿说了个遍儿。引得素雪一番浅笑。

  “素雪姐姐,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美人阿姐那么完美的人?”元竹用筷子捯了一口鱿鱼炖豆腐,歪着头,颇为不解地说道。

  素雪摇摇头,停住手中竹筷子:“大概这就是仙人之姿吧。”

  “嗯,也是,阿姐那么完美应该是天上的神仙,而且还是住在最大最好看宫殿里的神仙。”元竹说着说着突然哎呦了一声。

  素雪忙抬眼看去,问:“姑娘怎么了?”

  “好酸,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鱿鱼好酸。”元竹皱着眉头,吐出了嚼了一半的鱿鱼。

  素雪看了元竹一眼,筷子转向鱿鱼,也捯起一小块,以袖掩唇,细细地嚼完了。

  怎么会这样?这个鱿鱼怎么那么苦?

  素雪心生奇怪,接着又捯起了另外几碟子菜。

  无一列外,这些菜触及舌尖的滋味都是苦涩的,像是莲子心儿那么苦。苦里还带着分辣,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恍然间,她似乎又回到了被酗酒的爹爹打骂的日子。

  为了补贴家用,她四处找活儿,有点时候是替有钱人家洗衣服,有的时候是抹黑自己的脸,以男子的身份去给别人干苦力。

  不过这个苦力的活儿,并不怎么讨好,她到底还是开了一半的杏花骨朵。

  身形上与男人还是有所差别的,再加上她本身力气就不大,极易受到他人的推挤嘲讽。

  这一嘲二讽地推搡她,她的女儿身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那些干苦力的人大多都是些穷苦人家出来的。可无论哪一行业都不缺乏起色意的歹人。

  有一天。

  她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给狠狠地推倒在了夏季麦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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