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需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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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这师兄妹不同寻常的态度,岑娟比谁都好奇。

可眼下并不是交流的好时机。

冷崇山那边儿闹得正欢,大有越演越烈的意思。反观魏桐书这边,眼圈还是红的,悲痛仍在,却已不似刚才那般失控。

他刚想对身旁缄默不语的宗念说点儿什么,屋内有人出来,正是接宗念过来的警员。

“领导,我们现场取证工作已经完成了,您看下一步?”

严格来讲,死者‘儿子’在场,询问魏桐书并不合适,这一声‘领导’叫得也不恰当,但且不说儿子儿媳那边已经有人在负责,此时此刻,谁都没有那个心思去纠正。

魏桐书闻声回视,对方有一点点紧张,但这紧张转瞬即逝,职责在身,着眼于案情,面对大很多级别的魏桐书,警员不卑不亢,请他借一步说话。

魏桐书从来不端架子,点了点头走到一旁,两人说什么,宗念想,无非也是关于老师骤然离世的后续工作,疑点什么的不,并在老师身上。

思及此,宗念悲从中来,想到无力静静躺着的的老人,老师不似寻常逝者那般青白可怖,粉红色的面容,樱桃红色的嘴唇…里面人说了,典型的一氧化碳中毒症状,屋内也并未发现焚烧颗粒物,基本可以认定是煤气泄漏导致。

宗念紧紧闭了闭眼,压制着烫喉的酸涩。

岑娟注意力一直就没离了魏桐书,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宗念抬起眼皮,岑娟神色看在眼里,启口道:“嫂子。”

她低低唤了这么一声,音量不高,倒不知为何把岑娟吓了一跳,“哎,小念,怎么了?”

岑娟回过头去,只见宗念煞白着一张小脸,更显得瞳孔漆黑如潭。

“嫂子,老师这事儿,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

岑娟自然认为她这是在问她和老魏掌握到的事件始末。

也是,若说魏桐书跟老爷子关系亲近还让她诧异,这宗念跟老爷子的感情她可是没少听老魏提起,老人突然没了,宗念想知道细节在正常不过。

岑娟叹了口气,上前挽着宗念胳膊,“我跟你师兄也就比你早到四十来分钟,这期间……”

具体经过就是:独居的冷金鑫被发现了意外死亡,死因疑似家里煤气阀下接软管脱落,导致了煤气泄漏。

海城是典型的东北城市,冬季供暖期室内温度少则二十二三度,多则二十八九度,一般家夜里睡觉都习惯开一点儿窗缝,降温加透气。

但这个小区年头实在太久了,管线老旧堵塞,供暖效果差,老人睡觉不但没开窗透气,反而早早就把漏风的窗户用宽胶带粘的严严实实。

报告还没出,但里面人私下跟魏桐书透露,说老爷子估计夜里就去了,只是没人发现,早上邻居下开门要出去,走廊上才闻到很大的煤气味,这才赶紧下楼打电话报警,110、119和120都来了,但是没有抢救的必要,破门进来的时候人都硬了。

岑娟道:“基本定性为意外事故,本来是该把老爷子拉到殡仪馆好好安置,家属直接准备后事,可是你也看见了——”岑娟瞟了那边一眼,“听说我们来之前,那位哭天抢地,不让拉走,孝感动天的架势,后来冷静下来了,都已经联系了殡葬一条龙,可那女的来了,又改口不让拉了,说保险公司肯定要求尸检。”

宗念此时的脑子并不清明,但也能听得出不合 理之处,她没言语,知道岑娟还没说完。

“保险公司确实来人了,也确实要求尸检了,按理说,下一步就是走程序吧,可是这程序走一半,又吵上了,我和你师兄赶到的时候,男的正躺地下耍呢,非不让走,警方问他到底想怎么办,就知道吵吵嚷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人家警方一看这架势,更得谨慎起来,这不,就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岑娟出身不低,二十来年伴着魏桐书一路扶摇直上,什么风浪嘴脸都是见识过的。她平时谨言,一句话过三遍才出口,但此时也是忍不住眼带嫌弃,批评道:

“那个孝子,话里话外说自己是事业编,是公家人,女的从我们进屋到现在就出了一声,要么就是能沉得住气的,要么就是藏得深,总之,这俩人打的什么主意现在还真不好下定论,但有一点肯定的,一丘之貉,心术不正,这是跑不了的。”

岑娟说完看向宗念,丫头倒是不如刚才那般浑浑噩噩了,但她这个样子还是不正常的,冷淡到近乎漠然。

岑娟那双自认看过世间百态的眼睛,忽然看不透宗念。

看不透,那就直接问,“小念,那孝子真是你老师的儿子?”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岑娟,刚才师兄妹俩都是讳莫如深,现在她又开口,因为对象是宗念,所以还是报了很大希望的。

“是。”宗念抿了抿早没了血色的唇瓣,皱眉答道。

自此,岑娟的疑问得到初步印证:与其说师兄妹两人刚刚的态度是刻意隐瞒,倒不如说是两个同样心高气傲的人,不齿于提及某些人,或者说是老爷子的某些过往。

也是,就那俩人她也看不上,老父亲还在里面躺着,也不说看看问问,从早上闹到下午,竟还在那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能让老爷子死无全尸,不得安宁。

他这么吵嚷,才真是让老爷子合不上眼吧。

岑娟见魏桐书还在跟工作人员协调,想了想,对宗念道:“这父子俩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们先不多说,这场合人多嘴杂也不合适,不过小念,听嫂子一句劝,你和你师兄无论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咱们都不能做主,人家毕竟占着个儿子的身份,咱们无论如何是外人,手不要伸得太长。”

宗念当然知道其实岑娟说的在理,师徒、父子,不说关系亲疏远近,从法律上层面来讲,她和魏桐书也只能旁观。

最重要的,魏桐书身份毕竟敏感,就算法理不外乎人情,但是对一个老师,因为一段二十年前的师生情而插手到辖区外的民生事物中来,寻常人肯定觉得不可思议。

而大众对于理解不了的事实,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的。

升到魏桐书这个位置,还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当口,当真是一点瑕疵污点都容不得,如果魏桐书以师生情为由干涉太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虽然不至于百口莫辩,但总归会引人遐思。

魏桐书,无疑是需要避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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