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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或许是单纯的心理作用，在柊乃的妈妈离开之后，下午的上课时光让人觉得相当短暂。
平淡地听着老师的授课，平淡地做着笔记，平淡地在课间休息里和宇佐间与柊乃讨论没有营养的话题，注意到的时候，窗外的黄昏阳光已经盖过了班里的大部分人，拖长了边框的影子。
「机会难得，回去时要不要试试京都的公交车呢？」，宇佐间的这个难得提案，让我们跟随着面无表情的她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
当然，柊乃已经做了最基本的变装，把她喜欢的侧马尾收到了黑色的鸭舌帽里，尽管可爱的外貌依然让路人侧目，但看到她身边有奇怪的灰发男和木板脸女跟着，上来搭话的念头估计一下就消失了吧。
而且，她那种双手扶胸，优雅高调的走路方式，与从头到脚都能感受到的冷淡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就算是和她同行的我都有些无奈。
哼。
无聊。
去死。
所以呢。
快点从我眼前消失。
说话永远偏离不了这几个让某类人兴奋的词语，这就是立花柊乃的特点，所以只要熟悉地掌握这些，你就是立花柊乃大师了！
不妙哦，〖立花柊乃大师〗这种称号有些不妙哦，不仅变态气息浓厚，把它说出来还感觉有些工口哦？要试着让它流行起来吗？要去网络上进行一波黑幕操作吗？倒不如说大家都来用它吧！立花柊乃大师！
「......柊乃同学，你最近是不是放松了对木村君的管教了，感觉他的想法非常放肆呢。」
切，一下就被柊乃的走狗发现了，连内心思想都没有自由，这个社会真是完蛋了。
「......柊乃同学，教训他一下吧，现在，立刻。」
「不，理奈，稍微冷静一点吧。」
“啪。”
「......柊乃同学？」
有些意外地看着拉住自己右手的柊乃，宇佐间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淡淡地说了句“抱歉”，柊乃一只手搭着自己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拎着书包，反应比宇佐间要平凡的多。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无意义教育只会让他更加兴奋而已。而且，娇惯别人这种事，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就不要做。」
「......娇惯？」
「嗯.....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吧。」
柊乃低下了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后又像是找到了满意的解释一样，竖起了手指。
「听好了，理奈，木村灰人和不在这里的巡，这两个人都是非常稀有的笨蛋。单单凭这一点，对他们发脾气就是很不理智的事了。」
「......嗯，好像是这样呢。」放下了自己的抡起来的右手，宇佐间突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皮本子和笔，在我尴尬的目光中开始写起了文字。
而对宇佐间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柊乃仅仅是瞪了我一眼，语气也突然低沉了许多。
「再者，就算是笨蛋，也是分等级的，像他们两个的区别，就是后者希望别人吐槽她，前者希望别人揍他。」
「......是这样吗？」
绝对不是这样。
「木村君，说话声音太小了。」
心灵感应还有音量吗！
「抱歉啊柊乃同学，刚才好像有虫子在我耳边飞了一会，请你继续吧。」
喂！
「啰嗦，木村灰人，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可是我连嘴都没有张开啊！
内心吐槽被这两个人直接无视，柊乃就像驱赶垃圾一样，嫌弃地对我摆了摆手，继续着和宇佐间之间的话题。
「理奈，你仔细想想看，平日里木村灰人被我们几个打的次数是不是很多？」
「嗯......确实，印象里的木村君是会用很奇怪的话惹别人生气，让别人对他动手的怪人呢。」
这个评价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哼，你再想想，他在挨打的时候，表情是舒服的，还是痛苦的。」
「.....确实，木村君在挨打的时候都是满脸坏笑的状态呢。」
你的视力绝对出问题了吧！
「哼，那么，结论不就出来了吗。」
「......原来如此呢。」
擅自就得出了结论，宇佐间木板一样的脸上露出了明白一切的释然，像是为了重新认识我一样，仔细地打量着我。
「怪不得，木村君能在这么冷淡的柊乃同学身边做那么久经纪人，而且平日里做那么多工作从来都不抱怨呢。原来木村君......是个了不得的M啊。」
我仿佛听到了玻璃粉碎的声音。
重点并不是宇佐间这句话，而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
公交车站边的上班族，学生，带着儿女的妇女，步履蹒跚的老人，跑着步的运动者。
还有，正好经过这里的，带着蓝色帽子的公民保卫者——巡警。
他们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把尖锐的目光刺到了我的身上。
啊啊。
4月黄昏之下的京都街道，真是凄凉的美丽啊。
☆☆☆
「真是的，既然是朋友之间的玩笑就早点说清楚，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啊。」
「......非常抱歉。」
离学校稍远的警局内，我对着巡警先生鞠躬，叹了口气，慢慢地向着警察局外面走去。
取出刚才被没收了的手机，我扫了一眼邮件和未接来电，但是屏幕里的那一页，冷清地让我有种哭出来的冲动。
收邮件(0)。
未接来电(2)。搞什么啊，不跟来解释就算了，你们的态度就这么无情吗。
自暴自弃一般，我点开了电话留言那一栏。
〖立花柊乃的电话留言〗:
「晚上早点睡，明天还要工作，不要迟到了。」
〖宇佐间理奈的电话留言〗:
「木村M君，希望刚才的经历能让你感到兴奋哦。」
「......」
手机从我的左手滑落，被右手稳稳地接住。
即使对她们两个的无情感到愤怒也无济于事，而且刚才的那些妄想确实我的不对，被她们报复了，我也实在没有什么怨言......才怪啊。
柊乃那里先不说，晚上我绝对要去宇佐间家做按了门铃就跑的恶作剧——连续30次。
只是，我这般咬牙切齿地狰狞面孔，一下就被手上的震动和音量打断了。
啧，如果预感没错的话，对方大概就是那个吧，前些阵子被评为下三滥二人组的成员之一，刚才和我一起被柊乃骂了几句的那个人吧。
来的正好，和她说一下我晚上要去报复宇佐间，没时间陪她去监视她妈妈。
用力的按下接通按键，对方的声音却先我一步闯进耳朵。
「灰、灰人先生！快来救救真巡吧，真巡这里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哈？」
B级电影里，黑道电影里常有的台词出现了。
「才不是“哈”啊灰人先生！真巡这里遇到大麻烦了！总之，灰人先生知道真巡的学校位置和班级吧？现在快点过来就是了！限你十分钟哦！」
「诶？真、真巡小姐！？」
啪嗒！
对方再一次地没说明情况，就把电话挂断了。
......
......
今天，我果然非常倒霉啊。
☆☆☆
京海女子学园。
作为京都市内少有的小学、初中、高中一体的私立女子学园，据宇佐间称，几乎每一个在京都出生的女孩子都会憧憬到这所学校就读。
说是贵族学园有些夸张，但是这所学校入学偏差值(入学平均分)和学费额度之高，也间接地让这个地方成为上流社会千金的聚集地。
我在私下里也曾调查过这所学校，结果惊讶地发现，由于从小学开始就在这里接受良好的精英和贵族教育，每一位京海女子学园出身的女性，在社会各界里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其中我最为熟悉的一个人，就是如今花守财团的分部负责人，京海女子学园十几年前的毕业生——花守真理小姐。
而她的女儿，京海女子学园初中部三年级生-小早川真巡，如今也是业界里有着很大名气的现役偶像。
这么考虑，我这种沾染了社会气息的低层庶民站在如此高贵的学园的土地上，似乎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啊。「哦？这不是AP事务所的木村灰人先生吗，又来接小早川同学了吗？哎呀，这么冷的天气真是辛苦你了。」
与我这种自卑的思想形成强烈的反差，穿着黑色的警务服，在校门口巡视的门卫先生几乎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瞬间，就喊出了我的名字。
脱掉警务帽，以美国西服牛仔一样的奇怪姿势对我打了个招呼，京海的门卫先生走到了我的身前，精神地伸出自己的左手。
「不好意思，现在正好是大小姐们放学时间，我不能擅自离开岗位帮您带路，小早川同学所在的初中部就在您右手边的教学区，那里部分区域正在进行装修，还请您多注意脚下。」
「哈......多谢了。」
毫不拖沓，简单明了地说明了路况，而且清楚我的来意和目的，对他这种精明感到了些许惊讶，我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发，提出了疑问。
「那个，虽然由我来说有些奇怪，但是我记得我来这所学园不超过5次吧？真亏您能记住我呢.....」
「哈哈，不把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外貌记好，可是当不了京海的门卫呢，尤其是木村先生您的头发很显眼，实在很难让人忘记啊。」
爽朗的笑了一声，双手背在后方，非常笔直的站立姿势却给人以无形的严肃感，门卫先生一边注意着周围走出校门的学生，一边怀着钦佩的语气开口道。
「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木村先生您在这个京海女子学园的知名度也不算低哦。」
「呃，是吗？」
「是的，不信您可以查看四周，就算是现在，您也是诸位大小姐瞩目的中心呢。」
「诶......」
照着他的话，我皱着眉头，把视线移向自己的四周。
而出现在我眼前的是——
学园的风景。
非常的正统，从感觉上就是欧洲名门学校，却又富含着历史文化的一片土地，而我所在的位置，正是平坦的水泥地和葱绿草地包裹起来的校门处。
头上的天空呈现的是傍晚特有的橙色暮光。
让人觉得空旷的路口，向两侧排开的是镶着绣纹的铁门，里头是人来人往的教学区域，外面却是京都里最常见不过的柏油路面，穿梭着各式各样的车辆。
门内与门外，仿若是两个世界。
而通过这片校门区，就是穿着京海女子学园制服，不论是举止，行为，谈吐都令人觉得耀眼的“大小姐们”。
展现在半坡道上方的，是这么一种景色。
站在此处的我，本应该是个格格不入，却又像地面上的石子一般毫不显眼的角色。
但是，不知是不是我的视觉和听觉出现了错乱，正如门卫先生所说，此刻那些“大小姐”的视线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耳边，甚至能听到她们没控制音量的议论。「呐......你看站在那里那位男性，不会就是“那位大人”说的那位吧？」
「诶，那位.......是指特征是“灰色的头发”的那位吗？」
「嘛，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呢......」
「灰色的呢，他的头发真的是灰色的呢......」
「嘛，果然和“那位大人”说的一样，和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挑染的灰色完全不一样，他的灰色给人地感觉十分的自然呢......」
「真是华丽啊，究竟是怎么样，才能生出如此美丽的灰发呢......」
「一定是有非常高贵的血统吧？听“那位大人”所说，他的父母似乎都是古代名门的后裔呢......」
「怪不得能和“那位大人”亲近呢，有着何等美丽的灰发，我也有上去和他说话的冲动呢......」
「不、不行啊麻耶同学，未出嫁就和男性攀谈，这种事只有“那位大人”才被允许做的事情哦！」
「啊！你看看我，居然因为灰色的魅力失去了矜持，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回去一定要让母亲大人好好教育我呢......」
「............哈？」
如同清风一样的谈话，吹到我的耳朵里，却让我全身的神经都如同结冰一般，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半天，我才举起颤抖地右手，向着满脸笑意和钦佩的门卫先生说到。
「那、那个，门卫先生？总感觉，大家对于我这头灰色的头发，有着非常过分的......误解啊？」
「哈哈，不用那么谦虚哦，木村先生，您有这么一头华丽的灰发，应该感到自豪才对呢。」
把我的话推了回去，门卫先生再次挺直了身板，意义不明地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不瞒您说，在您来过我们京海女子学园之后，您负责的偶像——在学园就非常有影响力的小早川真巡同学，在前些日子的全校集会上，做了一次名为“我的经纪人”的演讲呢。」
「......诶？」
「哎呀，那真是我有生之年来听到的最精彩的演讲啊。小早川同学用短短地几句话，就描述了木村先生您的所作所为和特征呢~」
「......短短，几句？」
「是的，短短几句哦。」
自豪地点了点头，门卫先生在张开嘴巴的我面前，露出了微笑。
「在这之后，京海女子学园内就兴起“灰色风”呢，只要是灰色的东西就能得到大小姐们的青睐，更何况是“所有灰色的聚合体”，木村灰人先生您呢？」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似乎就是这样。
在木村灰人完全不知道的时候，京海女子学园盛行起了奇怪的灰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