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看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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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灯行了个礼,微微笑,“生老病死,世人之苦,浮灯自然也挣不脱。”

“呸,好好的,死什么。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现在这么悲观。快把以前的浮灯主持还给我。”卿嫣嗔怪道。

浮灯的身子微微一颤,长睫又垂了下去。店铺边的红灯笼投下艳艳的红光,正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像血一般艳丽。

……

夜静了,小十睡了,胖胖的小身子占据着龙榻的正中央,四仰八叉,手里还抓着拔浪鼓。

卿嫣掩好被子,才转身走了两步,小十的呓语声响了起来,“爹爹,好吃,你吃……”

这是梦见高陵熠,还是梦到阎晟了?作梦都在吃东西呢!

“小十很爱吃百娇斋的糕点呢。”她拢了拢头发,轻手轻脚地走到阎晟对面坐下,铺开纸,拿起了狼豪笔。

一张书案,两盏琉璃灯,二人对面而坐,各办各的事。他批折子,她写行宫改办国学院的规划。这事不小,架构得搭好,人员,官职,选拔的规则……事无巨细,都得小心考量。大元今后的兴旺,都要靠创造力无限的才子们。卿嫣热血澎湃,仿佛已看到了鼎盛大元。

阎晟写了会儿,抬眸看她一眼,笑道:“你一个做娘的,还惦着小公主一块糕点?明儿就去给你买,成了吧。”

“才不是。”卿嫣抿唇笑,小声说:“我在想,那老掌柜挺有骨气,做人就得有这样的脊梁。”

“嗯,难怪阿九的脊梁这么硬,敲也敲不弯。”阎晟合上折子,随口接了句。

卿嫣瞟他,只见他眉心微锁,神情冷竣,于是问:“折子上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卫长风心太软,让一些天烬旧臣得以逃脱,天羽林军有几位大将在山南那边纠结成了势力,拥兵自立,占据十几个山头,不时下山扰民,把百姓捉去参军。我看用不了多久,就会闹起来了。”

“什么卫长风,那是你哥,有你这样连名带姓叫自己哥哥的吗?好歹也帮你顶了一年半,你也不客气点。”

卿嫣本想用笔打他,未料笔尖的墨飞起来,落到她自己的眼睛上,用帕子一擦,黑乎乎地糊了满眼睛。

阎晟幸灾乐祸地笑道:“看吧,当着相人的面,心里惦着别的男人,这就是教训。”

“我还教训你呢。”卿嫣跳起来,俯过去往他脸上画,“过来让我画一笔,我就不生气了。”

阎晟扬了扬眉,笑着说:“行,只要你画得着。”

卿嫣咬牙切齿地瞪他,不服气地说:“你不许动!”

“我保证坐着不动。”阎晟笃定地说。

卿嫣一手撑在书案上,一手执笔,飞快地往他的额头上画去。眼看就要点到他的眉心了,他突然出手,二指夹住她的手腕,往后一转,笔尖就落回了她的鼻尖上。

“啊……”卿嫣没忍住,一声尖叫。

“吵醒小十了。”阎晟小声吓她。

“吵醒就吵醒,若她被吵醒了,你晚上哄她睡。”卿嫣气呼呼地说:“快把脑袋伸过来让我画。”

“喏。”阎晟站起来,上半身凑向她,笑呵呵地说:“画吧。”

卿嫣凶悍地举笔就画,哪料阎晟头轻轻一偏,又想躲开。她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就用了悄悄从高陵熠那里学来的招式,手腕一挽,饱蘸墨汁的笔尖落到了他的脸颊上,深深地画了一笔。

她一兴奋,又连连出招。

阎晟第一次中招,以为她是凑巧,见她出招虽未内力,但招式诡异,分明是高陵熠的套路,于是一惊,赶紧捉住她的手腕,匆匆问:“你向他学武功了?”

卿嫣还在兴奋中,见他一脸严肃,于是笑容渐敛,小声说:“他都是躲起来练的,我偷看他的书了。我学这个是为了自保,应付他。”

“你还记得书里的东西?”阎晟眼底涌起一抹光亮,激动地问。

“啊,我学别的还行,就武功不行,也就记得一点点。”

卿嫣想了想,大约明白他在想什么。高陵熠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能知已知彼,那对付他就没那么难了。

“我陪你练练?”她放下笔,双手撑在书案上,笑嘻嘻地说:“不如叫我一声师傅?”

“少占便宜,乖乖再给我耍一遍。”阎晟兴奋地绕过书案,拉她去院子里。

婢女见二人出来,赶紧行礼,再一抬眼,见二人脸上都黑乎乎的,惊讶得挪不开眼睛。

“奴婢去打水。”有机灵的赶紧福身,大声说。

“不必了,你们都退下,去传冷青他们赶紧过来。”阎晟掖起长袍下摆,站了个姿势,示意卿嫣来打。

卿嫣不会血咒,甩不出毒血,但姿势还挺标准,都是按着书上来的。

她慢慢攻,每一招都能靠近阎晟,不难想,若她有强大的内力,阎晟会有多吃力。

冷青他们都住在宫里,急匆匆赶来了,还以为什么大事,有人腰带还没系好,一只鞋还在手里。到了院中,见到二人正在比试,再看卿嫣的招式,不由得大吃一惊。

“王后这是……”

“这是高陵熠的套路。”

“太诡异了,怎么会这样出招!”

“不诡异,他能叫高陵熠?”

“幸亏王后不会内力,不然我都对付不了。”

阎晟收了手,转头看向几人,沉声问:“都看懂了吗?”

“画下来吧。”冷啸让婢女去取纸墨,坐在院子里开始画二人刚刚拆的招式。冷青他们却已经开始按奈不住,在院子里比试了起来。

“高陵熠血咒一动,就绝不能让他碰到你,哪怕是一片衣角,一根头发。他两年前还未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现在我打他都非常吃力,更别说你们。这人卷土重来,绝不能小觑。他现在对王后和小十还有几丝心软,就怕他彻底冷血,那就会是天下浩劫。”阎晟看着众人,眉头紧锁。高陵熠已成心头大患,他却没有太好的对策来应对。

“不过,他哪有这么多血啊?这样甩下去,怎么没血尽而死。”冷青好奇地问。

“蠢物,你还精尽而亡呢,那哪是真血,那是毒呀。”冷衫敲他的头。

“咳……胡说什么。”冷潭赶紧阻止他。

“呵呵呵,我是聋子……”卿嫣嘴角抽抽,侧过脸,小声说:“他里外的衣裳都用毒水浸泡,我见过那种药,是淡红色,有异香,入水即化,成了透明的颜色。”

“他运功的时候,衣裳上的毒液就融化了!”冷青恍然大悟。

“好了,你不必那啥而亡了。”卿嫣掩唇笑。

“放肆。”阎晟脸一绿,她可不能和这些小子们开这种玩笑!

卿嫣脸红了红,吐了吐舌尖,去招呼婢女们打水过来。

“属下告退。”冷啸他们见状,笑着退出了帝宫大院。

“看好小公主。”阎晟叫进嬷嬷,指着卿嫣说:“走吧,把你这小花猫洗干净去。”

“说得好像你此刻有多白净,我是小花猫,你是大花豹。”卿嫣笑着推他一下,快步往后面的浴殿跑。

阎晟满脸笑容,慢步跟在她的身后。

月华如水,顺着白玉小道流淌,她的影子在前面如一只精灵,跳跃起伏。

他突然想到她以前说过的话,夫妻不仅是你宠我爱,还应是并肩往前。

真好,阎晟想,这样真好!原来宁静的幸福,如此美妙。

……

南月将军府。

卿嫣一大早就带着小十过来了。昨晚南月和佳烟把浮灯请到了将军府,浮灯是佳烟母子的救命恩人,所以南月执意让浮灯在府中多住几天,要好好答谢他。

浮灯也住在花园里,这花园中有一座水榭,四周种着青竹,很安静。佳烟亲手布置了一番,让他在这里休养。

御医正在给他把脉,卿嫣见御医脸色凝重,就知情况不太好。她满心疑惑,浮灯这一年多去哪里了,怎么会病成这样,不肯现身,甚至不太和她们说话。

“浮灯,这是我做的。”她把带来的素斋摆好,小声说。

小十偎在卿嫣的腿边,好奇的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说:“为什么你没有头发?”

“因为他是僧人,僧人是不留头发的。”卿嫣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你要叫他浮灯主持。”

“浮灯主持?是扶着灯煮着吃吗?”小十听不懂,摇摇晃晃走向浮灯,踮着脚想摸他的头。

浮灯唇角微弯,配合地把头低下来,一手转动佛珠,轻宣佛号。

“这是什么?”小十看到他的佛珠,又好奇地问:“为什么比娘的项链大?”

“这是佛珠,是法器。”卿嫣微笑着说。

“小公主真是聪明伶俐。”浮灯看着小十,满眸温和。

这还是他们走进来之后,浮灯说的第一句话呢!

卿嫣走过去,扶他站起,“先吃东西吧。”

浮灯的身子僵了僵,低眸看她。

“你是方外之人,别拘泥于常礼,我扶你,就像扶着佛祖。”卿嫣赶紧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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