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没有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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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让你趴在这儿睡,真的很抱歉。”他说。

“噢,”她撇唇微笑,“没什么……”

从第一次见面,她温柔的笑容就带给他莫名的温暖及放松,而也就因为这样,他尽可能地避免跟她接触的机会。

这其实不是他的个性。

不管是工作或是爱情,他向来是个极具攻击性,主动且大胆出击的人。

但现在的他,并没有勇气追求另一次的爱情,即使他心里有着悸动。

“我想我该告辞了。”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也不敢再多待一分钟。

说完,他微微弯腰一欠,转身要走。

“傅先生,请等一下。”晁然然唤住了他。

他微怔,转过身来。

迎上他总是冷漠又忧郁的眸子,她顿了一下。

她有些话想对他说,但又考虑到自己的立场不够。“我……我……”

“有什么话,你直说。”他说。

她咬咬唇,嗫嗫地道:“我认为你该向医生求助。”

他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觉得你……你……”要嘛不说,既然说了,她就干干脆脆地把它说完,“你的失眠应该跟心病有关。”

他浓眉一叫,震惊地注视着她。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不安又惶惑地低下了头,猜测着他此刻的想法。

他是不是觉得她多事呢?她会不会又腧越了分际,管了她不该管、不该问的事?

他沉默不语,就那么看着她。

“我不是想探你的隐私,只是觉得你……”她提起勇气,抬起头来注视着他,“你不该让自己这样下去。”

不该这样下去。这句话撞击到他的心,在他心湖掀起波澜。

这两年来,不断有人这么劝他,其中包括钟婉瑶的双亲。

除了钟婉瑶的妹妹钟婉婷之外,没有人因为钟婉瑶的死而怪罪于他,但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在他心里,钟婉瑶是他害死的。他就像个杀人凶手般,而这样的他不该得到救赎及原谅。

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不知道他是谁,又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但她澄澈的眼睛却看穿了一切。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无处可藏,她可以看见他所有的脆弱及不堪。

突然,他慌了。因为慌,他露出焦虑的神情。

看见他的表情,她心头一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该走了。”他脸一沉,神情冷肃。

以为自己触怒了他,她尴尬又歉疚。“傅先生,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我……”

“够了。”他沉声打断了她。

他并没有生她的气,他气的是自己。

他明知她能看进他内心深处,不被发现、刻意隐藏的地方,他明知自己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他明知自己不该再跟她接触,但他……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他的不对,是他不够坚强、不够坚持,完全不关她的事。

“不要再说了。”他神情懊恼而沮丧。

看见他那懊恼又沉重的表情,晁然然觉得好难过。

她不懂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触他的伤口,虽然她还不知道他为何而伤,但她知道那个伤口曾经,甚至至今仍折磨着他。

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追问?尽管她是出于好意,但这种作法想必令他十分恼火吧?

难怪他要冷着脸,沉着声吼她,她根本是活该。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他的救世主吗?她凭什么一再地揭他伤口?她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想着想着,她越来越觉得难过,也越来越觉得惭愧。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竟忍不住地掉下眼泪。惊觉到自己掉了眼泪,她更慌了手脚。抬起手,她拚命地拭泪。

看见她拭泪的动作,傅启闻心头一紧。她以为他在对她发脾气吗?

“你在哭?”他不确定地问。

“没……没有。”她哑着声音。

“你真的在哭!”声音是骗不了人的,她真的在哭。

老天,他真是恨死了自己,他居然又让一个女人哭,而这个女人一直温柔的关心着冷漠的他。

“我不是在凶你,我只是……”他从来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女人。

就因为他是个这样的人,才会忽略了寂寞却又强颜欢笑的钟婉瑶。

他不试着安慰她倒好,这下子因为他急着想安慰她,反倒教她无由地觉得委屈起来。

胸口一紧,她的眼泪竟停不住。

“不,我……我没有……”她压低着脸,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她急忙拭泪,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一直滴落。她好气,气自己的失控。

看见她纤细的肩膀微微地颤动,傅启闻一阵揪心。

他发现自己的心不是冰封的,此时有一道细细的热流在流动着;而他自以为不再活着的火山,竟冒出了缕缕白烟。

伸出手,他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她犹如断线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模样可怜。

他先是一惊,接着: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爱怜。

“你……”他本能地伸出手,轻拭她脸上的泪。

她微微皱起眉心,神情有点惊怯。她怯怯地望着他,唇片歙动着。

他如此温柔又突然的举动令她心头一惊,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怕,并不想逃避。

看着她略显娇羞的脸庞,他的心海在波动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舍及爱恋袭上了他的心头,而他竟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当然,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甚至连擦她眼泪这样的事情都不该发生。

他曾失去所爱,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再爱人或被爱,他知道不该给自己或她任何的希望,更不该放任自己的情感,作出错误的决定。

但眼前的她,是这般的吸引了他、打动了他。老天,他甚至连问她名字的勇气都没有,却已经深深地为她着迷。

感觉到他目光的炽热,晁然然心头狂悸。她迷惑地望着他,露出了不知所措的娇憨神情。

她那泪湿的眸子闪着星星般的光芒、她那微颤的唇片如火办般动人,她……她教人迷惘、教人情难自禁、教人莫名其妙地……

他感觉到自己的颈子越压越低,着魔似的迎向她微微歙动的唇。

看见他的脸越靠越近,晁然然简直不敢相信。她该立刻躲开,但她竟没有。

她怔怔地看着他,什么都不做地像在等着般。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像在犹豫,也像在征询。

他还没吻上她,而她已感觉到自己的唇片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心悸。

她的脑袋像着火般灼烧起来,而他甚至还没真正的吻上她。她不敢想若他真的吻上她,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而就在她想着的时候,他的唇轻轻地覆上了她的。

覆上她柔软的唇,傅启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他陡地一震,警觉地抽离。

“对不起。”他懊恼地叫起浓眉。

该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这种事。

吻她?他怎么会这么冲动,这么糊涂?

听见他说对不起,晁然然先是感到讶异。

她不希望听见这句话,她宁可他什么都不说。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他亲吻她不是因为他对她有好感吗?难道说这是他一时失控,而他只是想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我不该也不能。”他眉心一拢,十分懊悔。

不该也不能?他是说……他有着不该也不能接近她的羁绊?是什么?因为他有固定的交往对象,甚至是已婚。

不管是什么,她要知道,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

“为什么是对不起?”她咬咬唇,不解地问。

迎上她的眸子,他一怔。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并没有怪你,我甚至没有拒绝你,不是吗?”

这算什么?如果他不能也不该对她做这些事,就该在做之前想清楚。

虽说一个吻也不算是什么,但即使是在开放的西方,嘴对嘴的碰触可不是一般友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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