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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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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觉得有些无趣,修便决定返回人间,然后再去寻一壶寻常美酒来喝。以天地灵气酿成的酒水虽然于修行一事极有裨益,但终究还是少了些谷物独有的天然醇香,如此便算不得美满。所幸南山城内卖酒的铺子不少,故而想要惬意地喝上一口醇香美酒,也并非什么难事。

不过当修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少年那道芥子心神胸前的火光蓦然间大放光彩,以至于整座原本处于漫漫长夜之中的心湖小天地,顷刻之间,亮如白昼。

如此耀眼的光芒,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待到光华渐渐隐去,心湖天地又重归长夜,与此同时,那道芥子心神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环顾四周之后,处于芥子心神状态的张麟轩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那位长者所在的方向,郑重其事地作揖行礼。

瞧着一身气机流转极为顺畅的少年,修不禁流露出满意地笑容,然后轻声说道:“起来吧。”

“如今看来,你这个臭小子应该是将那篇道决都完整地给记下了,故而日后修行此术时,无非就是些水磨功夫。天下术法之玄妙,唯在手熟尔,只有平日里修行勤勉,方可在遇难之时,逢凶化吉,脱身险境。短短的一个时辰便能将那篇道决完整记下,着实有些出乎老夫的预料,看来你对于遁术一途,勉强也算有些天分。既然天资在此,那便切记不可荒废,此术大成之时,绝非‘逃之夭夭’四字那么简单,是真正地可以在关键时刻救命的神通。”

修言语间的“完整记下”,并非是指简单地将某一种神通的运气法门记下,不然对于张麟轩而言,又何需一个时辰之久,仅仅一眼便足够了。一篇完整的道决是需要修行者自行去炼化的,简单地记住运气法门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与后世所谓的修行秘籍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前者更是需要消耗极大的心神。

二者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做饭与吃饭,道决便仅仅只是所需要的提供食材而已,至于最后能否做出相应佳肴,需要靠修行者自己去琢磨,什么火候或是刀工,都需要自己一点点去尝试,从而得到一个最正确的解法,之后按部就班,做到手熟为止。而修行秘籍便如同吃饭,将本就做好的食物递到修行者面前,无需再画蛇添足,只要会吃就行。

十方阁最初传授给世人的所有道法神通,皆是如此。只不过随着前人越来越多,道路也就越来越宽,所以今人行走之时便不再那么辛苦,渐渐地也就有了“做饭”与“吃饭”的差别。

对于修自身而言,其实还是更加偏向前者,不然此番教导张麟轩之际,也就不会特意将一篇道决送给他了。有些道路,尽管前人已经将其拓宽数倍乃是数百倍,但后来者还是应该亲自去走一走,其中的磕磕碰碰,也算一种成长。有些亏不曾吃过,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有多苦,但苦涩之后的回甘又必将让人难以忘却。

张麟轩正色道:“徒孙日后定当勤勉修行,绝不辜负您今日的苦心教诲。”

“老夫做事,一向论迹不论心,所以漂亮话少说,实打实的事情多做。当初这门遁术老夫也曾教过别人,只可惜却无一人坚持到最后,故而不免有些失望,如今传授于你,还盼日后真的不曾相负。世间遁术,虽不似攻伐神通那般为人所津津乐道,但终究也不是什么偏门的神通,待到日后手熟之时,自然可以得见其玄妙。”修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麟轩点点头,将这番话牢记于心,然后见老人家不再言语,他便抽空与虞渊打了一声招呼,二者好似久别重逢之故人,难掩心中思念之情。

虞渊作揖行礼,轻声道:“见过公子。”

张麟轩作揖还礼,轻笑道:“一别多日,近来可好?”

“承蒙公子挂念,虞渊一切安好,但不知公子您一路行来,又可曾无恙否?”虞渊神色关切地问道。

“琐事缠身,麻烦得很,不过倒也无恙。”

修站在一旁,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够了啊!”

谁料二人竟是一起作揖而拜,异口同声地说道:“考虑不周,多有得罪,还望您见谅。”

修抬起手,一人敲打一下,气笑道:“少臭贫。既然诸事已定,就各忙各的去吧。”

二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然后齐声说道:“敬听前辈教诲。”

修一脸无奈道:“老夫惹不起行了吧。”

一道流光划过之后,修便于此间消失,得以重返人间那座大天地。

张麟轩与虞渊作揖告别,道:“日后有机会,本公子会常来看你的。”

闻言之后,虞渊非但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反倒眉眼间不由生出许多哀怨,仿佛在劝说张麟轩日后少来。

张麟轩微微皱眉,随即揪住虞渊的一只耳朵,故作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想造反啊!”

痛倒是不痛,不过被人扯着耳朵,总感觉怪怪的。虞渊嘟着嘴,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您的每一次到来都需要花费大把的银子,如若长久以往,恐怕吃不消啊。本就不富裕的一座天地,之后的日子难免更加拮据,所以说您偶尔回来看看就好,无需时常来此。”

“花银子?什么银子?咱们很穷吗?”

对于张麟轩眼神真诚地连续发问,虞渊顿时感到十分无语。所谓的银子,自然不是普通的黄白之物,而是指在心湖天地吸纳外界五行元气之后,所产生的某种矿物。因其开采后,形似人间碎银,故而虞渊便以银子代称之。此物既然可以被称作银子,那必然也是流动之物,如外界一般,可以用来买卖货物。至于心湖天地中的货物,除了对应的五行元气之外,便只有地盘。

虞渊诞生的早,所以只要他自己愿意,就可以将此方天地内的大部分地盘划归给自己,而其余四位后来者若想要得到些许落脚之地,那么便要去“采矿”,然后用银子来交换地盘。地盘的大小,直接与五行之属的修行速度挂钩,毕竟占地越大,能够直接获取的天地元气也就越多。

不过好在第一位诞生者是水行虞渊,然后他又只选择那一方湖水作为落脚之地,所以如今天地内剩下的疆域还很广阔,足够后来者分而用之。除此之外,那些银子也算是天地元气的另外一种存在形式,等于将流动气固定下来,然后当作存粮,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

张麟轩的频繁到来,无异于在消耗这些存粮。这位“老天爷”的胃口似乎还很不错,所以每次的消耗都极大,渐渐地便有些入不敷出。花销极大,但某人却从不挣钱,只能辛苦虞渊去费心地引导天地元气流入矿脉,从而加大矿脉的碎银产量。修行至今,张麟轩还未曾主动吸纳过哪怕一次天地元气,所以银矿的产量可想而知有多么稀少。

与张麟轩简单地解释一番后,虞渊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说道:“公子,咱们不是穷,而是很穷,是转天就要吃不上饭的那种穷。所幸在外还能沿街乞讨,但是在内就只能饿着肚子。书上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但若是真的饿死了,恐怕就没法担此大任了,所以待您离开之后,能不能送点天地元气进来?凿壁偷光毕竟光源有限,所以您帮着给点根儿蜡烛呗?”

张麟轩不由得干笑几声,点头答应道:“一定一定。”

“既然如此,公子慢走,期待下次见面哦!”虞渊顽皮地笑道。

收放心念,扩及本我,如此便可离开心湖天地,与人间醒来。自从鹿衍抽空教导一番之后,张麟轩如今已然可以熟练地离开或是进入心湖天地。

待到张麟轩醒来时,已然是第二日清晨。

卧榻之上的少年缓缓坐起身,掀开被褥,将其搁置在一旁,然后一寸寸地挪动自己,生怕发出任何响动。等到他绕开趴在卧榻边缘的女子,方才如愿站起身来,然后又动作轻柔地将女子抱起,放在卧榻上,再轻轻地帮她盖好被子。

瞧着呼吸平缓,眉眼间似有笑意的女子,少年便忍不住想吃一口她那娇柔且红润的脸颊,但他却不愿将她吵醒,所以便只好蹲在一旁,双臂搁在双膝上,拄着脸颊,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看着属于自己心头的那一缕明月光。

同时离开张麟轩与求黄眉心的那两道流光,又重新汇聚成同一人,所谓遁术已经传授完毕,那么如此良辰,便不多打扰了。

修微微一笑,识趣地消散身影,转瞬来到城头,静静地看着晨辉洒落大地。

四通馆门外,一大清早,一袭青衫的教书先生竟是吹起了笛子。

笛声宛转悠扬,清脆而柔和,隐约可见相思之意。

此曲与少年心头女子重名,都唤作,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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