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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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木子去外头药房抓了药,跟魏东一道坐着马车回了卢家村。

床上的卢延还是一样的躺着,连姿势都保持多天持续不变。

魏东坐在床边,伸手在卢延眼睛上方晃了几下,试探性叫道,“卢延,卢延?”

床榻上的人毫无反应,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自己同外界已经完全隔绝开了。

“别费劲了。”宁木子端着茶水过来,将魏东面前杯子斟满,“喝药都没用,这样也更不会有用。什么时候醒来,可能得靠他自己了。”

临走之前,济世堂的大夫跟她交代,昏迷之人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最后什么时候醒来,甚至能不能醒来,可能都得靠卢延自己。

宁木子端起杯子轻呡了一口,原本清香的花茶,喝到嘴里也变得索然无味,一杯茶水下肚,除了有些满涨的感觉,再也没有其他的体验。

这些天宁木子无论吃什么,都是这样的感觉,尝不出味道,有时甚至感受不到饥饿。

可是为了卢延,宁木子还是一样的做饭吃饭补充能量,热爱美食的她,有时甚至闻到饭菜的香味就想吐。

“宁姑娘,酒楼里的生意要是忙不过来,我可以让醉仙楼的人先去帮把手。”魏东放下杯子,诚心诚意的告诉宁木子。

“现在倒是先不必。”宁木子婉言谢绝,“雅香居目前还忙的过来,暂时还不用派人过来。”

魏东坚持道,“宁姑娘不用跟我客气,醉仙楼的人去雅香居帮忙也没有什么。”

“魏公子。”宁木子无奈道,“现在真的还不需要,要是你真想照顾雅香居的生意,倒是可以将醉仙楼的供肉来源告知一二。”

魏东赶紧应下,“这个好说,等我回去就交代下去。”

床上的卢延昏迷不醒,魏东跟宁木子一起待在屋里,孤男寡女授受不亲,若要被人看见传出去,会损害宁木子的名声。

看望卢延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无甚作用,魏东也没法再厚着脸皮央宁木子给自己做饭,小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宁姑娘,你先在家好好照顾卢延,等过些日子,我在过来看你。”

“路上慢走。”

宁木子把魏东送到门外,亲眼看着马车走远了才回去。

在床上躺太久容易肌肉萎缩,宁木子怕卢延有天醒过来,僵硬的连动都动不了,喂完了晚饭和药,宁木子盘腿坐在床上,帮卢延按摩肌肉。

往后这种按摩,宁木子每天都得做。

照顾好这么个大男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宁木子光是替他按摩完,就累出了一身的汗。

按摩完还要帮卢延擦洗,接着才顾得上自己。

厨房里还剩下不少热水,刚好够宁木子泡一次澡。

宁木子把大木盆拖进来,兑好水,小心的锁好房门。

里头卢延虽然还在昏迷,可到底是个会呼吸的大活人,宁木子怎么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打气,努力建设心理防线,才下的去决心,在卢延面前宽衣解带。

热水一泡,宁木子觉得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舒服的直想叹息。

还没等她享受多久,就听外头有叫声传来,“木子,木子在家吗?”

宁木子被熏得脸色微红,蒸汽蔓延着熏上耳朵,连带着外头的声音也听不太清。

好半天,外头的叫声还在,宁木子揉揉耳朵,拿布巾把身上水汽擦干,匆忙套上衣服,也来不及倒掉洗澡水,一边往外头走,一边高声应着,“就来了。”

门打开,外头站着的居然是卢母。

宁木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门开的更大了点儿,侧过身子把门让开,“娘,你快进来吧。”

卢母一边往里头走,一边询问宁木子,“我听你二伯母说,卢延受伤昏迷了,我这实在是不放心,特意进来看看。”

宁木子也不啃声,只默默跟在卢母身后。

到屋里坐下,卢母瞧见床上的卢延安静的躺着,跟上次见到的时候比起来,像是瘦了一圈,卢母连带着看宁木子也觉得瘦了一圈。

卢母当即就红了眼圈,看着宁木子哽咽起来,“木子,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是娘没本事……”

嫁给卢延才过了这么几天安稳日子,谁能想到卢延会突然昏迷?

现在宁木子不止要自己撑起家,面对外头的流言蜚语和白眼,还得照顾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卢延。

“娘,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宁木子脸上笑容变冷,卢母这番话,又让她想起原主当时的绝望。

伤害一旦造成,说多少好听的话,道多少的歉来挽回,都已无济于事。

卢母显然也察觉到宁木子的情绪变化,知道自己又引开了个不该提起的话题,赶紧换言道,“木子,你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人搭把手照顾,只管告诉娘一声,娘能帮到你的话,一定会帮……”

“不必了。”宁木子拒绝卢母的好意,转而问道,“爹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卢母苦笑。

卢老三已经病的不成样子了,卢母把上次宁木子给她的银子留了下来,准备留着给卢老三打口棺材,等以后了用得到。

“还用钱吗?”宁木子说着,就又从荷包里拿出了几块碎银子,作势要塞给卢母。

“不用了,我不能拿你的钱。”卢母推推手赶紧拒绝,死活都不肯收下。

现在卢延变成这样,还不知以后宁木子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她不能老是要宁木子的钱。

推辞了半天卢母也不愿意收下,宁木子最后也只好又装了回去。

问完了基本病情,母女两人也再无话可说。

卢母最先坐不下去,起身告辞道,“木子,我先走了,你爹还在家躺着呢,燕花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宁木子也懒得再留她,起身将卢母送出了门。

回屋里,宁木子把澡盆里的水拖出去倒了,困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

后半夜,宁木子又醒了过来。

她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夜里都得醒过来一次,确认卢延还在身边保持平稳的呼吸躺着,才能安心的合上眼。

盯着卢延瞧了一会儿,宁木子正要闭上眼,就见卢延额头肉眼可见的冒出了汗珠,就连鼻尖和下巴也沁出了汗。

宁木子略一皱眉,正要下床拿布巾给卢延擦汗,就见他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嗫嚅什么。

宁木子赶紧趴下去,将耳朵凑在卢延唇边,仔细听着,无奈卢延声音太小又实在含糊,宁木子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过这倒说明了一件事,卢延有醒过来的可能,并不是像宁木子想象的那样遥遥无期。

梦中的卢延不知在经历怎样的恐惧,宁木子帮不到他,只能将两人的手十指纠缠在一起。

掌心交叠,以此给梦中的卢延带来力量。

此时的卢延正在做着一场可怕的梦,梦中收养他这么多年的义父战死在了沙场。

南国重文轻武,能打仗的武将尤为缺少,卢延的义父就是上一代的常胜将军,最后收养了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卢延。

敌军压迫,年迈的老将军带着年幼的卢延上了战场。

这场战役,老将军算是在以命相搏,最后真的在战场上丧了命。

曾经威武的老将军,身中数刀,送到军医面前的时候,浑身的血都快流干了。

老将军握住卢延的手,临别之际气若游丝,浑浊的眼里盈满泪水,“孩子,你得为了咱们南国,战斗到底……”

说完这话,老将军连给卢延反应后悔的机会都没,直接眼睛一闭咽了气。

年幼的卢延还没来得及哭泣,就被裹上铠甲送上了战场。

年幼的将军,手下士兵自然不服气。

战场上的情况紧急,哪里有时间等着年幼的卢延来立威?

那场战役中,除了老将军最为得力的几个手下想帮,卢延几乎是孤身奋战。

对面的敌将举着长枪,矛头直指卢延笑的肆意,“哪里来的小毛孩?你们南国是后继无人了吗,找这么个小孩来送死,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小卢延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声音清脆又坚定,“就是你杀了我义父?”

“义父,你是说付老头?”敌将哈哈大笑一番,眼神轻蔑而又自大,“那个糟老头,这么多年,早该死了!”

卢延眼中燃起恨意,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冲上去咬上对方的脖子!

对方看见他一脸凶狠,笑的更加狂妄,“小孩,看什么看?今日你们父子两个,都要死在爷爷手上!”

那人嘴角还保持着笑意,脖子间一凉,剩下的话都被割断在气管里,迸出的血溅了卢延一脸。

卢延抹了把脸,看着手中的红色血痕,终于绽开了个肆意的笑。

一举杀死敌将,南国士气高涨,连着收回了两处失地,年幼的卢延一战成名,成为南国最为年轻的少将军,从此再无一人敢小瞧。

此后,卢延节节胜利,立下了常胜将军的名号。

而他脖颈间那道狰狞恐怖的疤,正是一次战争中九死一生,留下来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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