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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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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

青芜市人最多最热闹的夜店。

没有之一。

它占据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面积极大。日落而开,日出则闭。年轻的□□在这纵情声色。

在这里消费的人。上到一夜豪掷百万的公子哥,下至刚入大学好奇的大学生们,都有其消费的区间。

震耳欲聋的音乐,花里胡哨的灯光,貌美的女dj。

舞池里摇晃着形形色色的男女。

位置最好的卡座上,陆屿换了件黑衬衫,散漫的靠在沙发上。夜店值班的张经理带着身后的四个服务员端着酒上来,恭敬的靠近他说道:“陆少爷,您的酒来了。”

陆屿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随手点根烟抽上:“老规矩,记账。”

张经理亲自给开了瓶,斟满了陆屿面前的酒杯,客客气气:“那您先玩,我就不打扰您雅兴了。”

人呼呼啦啦的散了,他们招呼着把酒倒上以后,沈康盛端着一杯过来大声笑着说:“屿哥,今天怎么见你也没什么兴致啊,最近是怎么了?”

夜店噪音很大,耳边全是劲爆音乐的节奏声。沈康盛靠近陆屿大声喊,陆屿本就心烦,微微皱了眉,有些不悦。

他们位置最好,还放了消声的设备,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是听得清楚的。

陆屿心里藏着事懒得计较,又抽了两口,把烟熄了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一饮而荆

声音很淡:“烦。”

沈康盛眼睛一闪,不动声色的笑着问:“上次也看你不爽,是谁这么没眼力见敢惹我们屿哥,那不得把胳膊都给他卸了?”

陆屿轻描淡写的刮他一眼。

他立马噤了声,坐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分析:“看来不是男的惹事,是妹子?”

沈康盛早就摸清了陆屿脾性,顺着往下说,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满,反倒笑:“我记得你不是才和骆莺分手吗,什么时候又谈了女朋友,也不跟哥几个说一声。”

陆屿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一杯烈酒喝的猛了,漆黑如夜的眸里透出几分不易觉察的恍惚:“不是女朋友。”

“不是?”沈康盛注意到这句提高了注意力,盯着陆屿,神色有点阴翳。

又灌了一杯下去,陆屿盯着酒杯微微出了神。

沈康盛只失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琢磨了一下最近陆屿的反常。

他在他身边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最清楚陆屿是个什么样的人。

像他这样狼心狗肺心里只有自己快活的富二代,最最心狠无情。

这么久以来,何曾见他对任何人上过一丁点儿的心。

不论是女朋友还是追随在他身边的任何人。

只要惹了他不高兴,统统都得滚。

沈康盛从前彻底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觉得很可惜,他当初承受过得疼痛,他这辈子都尝不到了。

毕竟没有心的人,怎么会疼?

可是现在这样看来,好像又有戏了。

陆屿高高在上太久了,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

这样的人出生就拥有了别人一辈子都有的一切,却不知道珍惜,肆意妄为,藐视所有人。

却不知道他随口的一个句话就能害了一个人的命。

喜欢这东西太美好,他不配。

沈康盛目光愈发阴戾,抽回思绪的时候又从恶毒缓缓收敛为平静。他扫了一眼陆屿,不着痕迹的思考着到底会是谁。

在他一个个排查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人。

陆屿对她,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他状似无意的笑:“屿哥,你喜欢孟奚啊?”

陆屿极短了怔了一瞬,喝了酒手中的鸡尾酒,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沈康盛笑了。

他试探着说:“孟奚啊,我可听说是好学生。你们一中年级第一吧?”

陆屿听到年级第一的字眼,淡淡嗯了声。

沈康盛牵唇笑了笑继续说:“屿哥,要兄弟说呢,这种好学生,要不就算了吧。”

他看着陆屿的反应,语气很平常:“你想啊,一般听话的乖乖女,人家都喜欢温柔的学长,学习好的,能带着一起进步的。再怎么也得是个勤奋上进的好学生一起努力,是不?咱不说家室,屿哥的家室肯定没的说。就单是性格这一条,就不合适。”

陆屿冷淡的掀眸看他。

沈康盛知道他想继续听下去,心里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不自觉自嘲的笑:“人家从小到大干净的像一朵出泥儿的莲花,屿哥,咱们不说无恶不作了,但也跟性格好,品质优差远了不是?”

“就算屿哥牛/逼,追上了,关键马上大学了,以后呢?孟奚成绩这么好,以后说不定还读了博士,再使使劲进个研究机构为国家做事也不是不可能。那时候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他看着陆屿片刻失神的样子,意有所指的讥讽道:“很多东西,不是钱能弥补的,是不是?”

陆屿彻底的沉默下来。

昔日里肆意无惧的嚣张少年,此时却因为寥寥几句话失了神。

沈康盛说的没错。

他自甘堕落跌入尘埃,这么多年来一身臭毛病改都难改。

可她是太阳,温柔明媚,坚韧上进。

陆屿头一次觉得后悔。

他是坠入无尽深渊的黑。

配不上她的干净。

-

陆家。

放学后,孟奚和宋思雨去了“cure”买了上次她没吃到的白桃可颂。

刚好遇到新鲜出炉的,她买了四个,准备回来给顾伯也尝尝。

还未进门口,孟奚远远的就看到女佣在忙前忙后的布菜。她进屋后看过去,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保养的十分好,眉目温柔的女性。

肤色白皙,轻抿咖啡的姿势优雅得宜。

是陆屿的母亲,许阿姨。

“许阿姨好,我放学回来了。”

孟奚很意外,赶紧上去打招呼,眉眼弯弯笑的很乖巧。

许白竹听见声放下手里的咖啡,温和的招手:“奚奚,快过来。”

孟奚听话的坐到她身边去。双手有些局促的搭在膝上,软声问道:“许阿姨这次回来待几天呀?感觉有很久没有见到您了。”

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孟奚,许白竹赞叹道:“我两年没回国内,奚奚女大十八变,如今这么漂亮了。”

她视线落到孟奚的衣着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这孩子,我不是总告诉你对自己好一些吗?”

许白竹怕她心里难过,嗔怪的开玩笑:“阿姨有钱,你不用替我剩若是顾伯偶尔疏忽,你便直接开口找阿姨,一样的。”

孟奚急忙摆手:“不是的许阿姨,我是自己坚持不要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了,现在已经非常好了,真的。”

许白竹看着孟奚暗暗一叹。孩子大了都有自尊心,也不好强行塞给她,只能温和的应下:“好,奚奚懂事,阿姨都知道。我让顾伯给你们准备了夜宵,一会儿多吃点再去休息。”

孟奚温顺的点点头,又听到她笑着问:“我听顾伯说你们三模成绩下来了,奚奚又考了年级第一,是吗?奚奚一直都让许阿姨觉得特别骄傲。”

她有点羞赧,赶紧从书包里把成绩单和试卷都拿出来让许阿姨看,在一边紧张的等着,像等待家长检阅的小学生。

许阿姨曾经是才华横溢的才女,常青藤毕业的研究生,一直是孟奚崇拜的对象。

能够得到她的认可,让孟奚觉得非常荣幸。

许白竹一边看着试卷,一边随口问着正在进屋的顾伯:“小屿还没回来吗?”

“是的,少爷应该是出去玩了,这个点还没进家门。”

许白竹秀眉一皱,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餐厅那边的女佣过来恭恭敬敬的说:“夫人,夜宵都准备好了。”

许白竹将试卷全都整理好交给孟奚,语气温柔:“走,我们去吃饭。”

孟奚点点头,把东西都收拾好,从沙发上站起来。

站起来几个呼吸的功夫,陆屿恰好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许白竹。

他身上有浓重的烟酒味,一闻就知道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许白竹脸色微变,凝眸看过去:“小屿,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喝酒了?”

陆屿居高临下的睨着自己的母亲,神色漠然讥讽:“我十八了,抽烟喝酒不正常?”

他的这幅态度刺痛了许白竹,秀美的脸上出现一丝怒容:“小屿!你一定要每次都这样和妈妈说话吗?”

“妈妈?”陆屿冷冷丢句:“我早说过,从你丢下我走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是我妈。”

孟奚还是头一次听到他们吵架,作为外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之间的家事孟奚不了解,更不知道该怎么规劝才合适。只好扶着许白竹坐下,低声道:“许阿姨您别生气,先坐下吧。”

“陆屿他……”

原本她下意识想说的话是,陆屿他不是故意的。

这本来是大家惯常的安慰人的说辞,但是真要说出来的时候,却觉得不大合适。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陆屿确实过分,可换个角度想想,母子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能让他这么多年来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母亲?

她不是陆屿,无法妄下定论。

话到了嘴边成了:“您先喝口水缓一缓,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孟奚体贴的端上一杯茶过去,顾伯轻轻叹了口气,也是一脸的忧心。

她又看了一眼门口,陆屿已经消失在了门口那一片苍茫夜色之中。

许白竹神色有些悲凉,她低头看着杯中的清水,喃喃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和小屿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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