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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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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寿郢。

  面对燕国使者屈庸的游说,熊槐略一沉吟,便拒绝了合纵会盟伐齐的请求。

  其原因有三,一是因为熊槐听说了,燕国使者在魏国遭到魏相周最的强烈抵制,魏王遫压不住魏相周最,而魏国这个位于天下之中,可四处出击的国家不参与,伐齐联盟难成;二是因为秦国尚未表态;三是因为燕王的威望不足,难以号召各国,甚至,即便燕国勉强聚集各国,各国面对燕王,也不会全力以赴,因为各国实在是丢不起这人。

  楚王的拒绝,不仅令燕国使者屈庸大为失望,同时也令太子横大为失望。

  然后,两个备感失望的人便走在了一起。

  屈庸离开寿春城的那一日,太子横亲自前去送行,并一直送到十里外才停下脚步。

  三日后,郢都守景阳上书江汉水渠遇到困难,并请朝廷派出一位精通水利的官员前去解决问题。

  于是,太子横与昭雎等人商议后,决定让大司农陈相前往郢都。

  后五日。

  上庸郡守黄池上书请罪,言有一群盗贼横行上庸,并强杀了房县县尹、县尉并房县百姓数百人。

  太子横接到请罪书后大怒,当即奏请罢黜上庸郡守黄池,并举荐自己的幕僚太学大贤登徒子担任上庸郡守,还请求派出司败司马翦前去上庸捉拿盗贼。

  熊槐许之。

  随着太府尹金君同、大司农陈相、司败司马翦相继离开寿郢,朝中忠于楚王的重臣缺了一半。

  至此,太子横在朝的势力一下子达到了定点,连令尹昭雎与左徒屈原都难以抗衡。

  于是,太子横趁此机会,频频在寿春城中以及寿郢附近的各县安插人手。

  而这一次,太子横的举动终于引起了朝中重臣的警惕以及忧虑。

  就在太子横的势力在寿郢及周边地区快速扩张的时候,时间再次到了楚国大朝议的日子。

  这一日,楚国大朝,群臣难得的再一次见到了楚王。

  朝议中,太子横领衔汇报了之前一月的楚国状况,接着,令尹昭雎与左徒屈原分别汇报寿郢以及各地郡县的状况。

  朝议进行到这里,一切都如排练好的一般,平平无奇,其淡如水。

  熊槐听闻三人的禀报后,笑道:“国家安定祥和,群臣勤于国事,百姓各司其职,寡人能垂拱而治,这都是太子监国之功,令尹、左尹、左徒辅政之力也。”

  将太子等人称赞了一番后,熊槐看着群臣,例行公事地问道:“诸卿可有其他事要禀报寡人?”

  群臣闻言,相互看了看,没有人冒头。

  就在群臣沉默之际,就在熊槐准备结束朝议之际,忽然,一个声音自群臣中响起:

  “大王,臣有事禀报!”

  “嗯?”熊槐一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见下大夫孙昀从席上起身,然后来到大殿中间。

  孙昀也是宗室之人,但血脉已经十分疏远,已经家道中落,之前屈原主持变法,一大批对楚国现状不满的边缘贵族,纷纷投入屈原的麾下,力求变法,改变楚国任人唯亲的现状。

  孙昀正是这些贵族中的一个,后因其才,被屈原举为大夫。

  此时,熊槐见孙昀走出来,以为是屈原有事想说,但不方便自己提出,便让孙昀充当喉舌。

  于是,熊槐不禁好奇的向屈原看去,但却见屈原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见此,熊槐心中一动,知道今天的朝议恐怕要出乎大部分大臣的意料了。

  另一边,孙昀来到殿中后,大声道:“大王,昔日先王曾与诸君约,裂土封君,以屏君王。不过,先王为吸取周室教训,与诸君盟誓,准许诸君传承三代,再收回封地。

  但是,三百年过去来,我楚国封君者甚众,但收回封地者甚少。以致三百年前才不到一掌之数的封君,到了现在已经超过一百七十余位···”

  此时,孙昀话还未说完,但殿中群臣却全都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于是,殿中群臣,无论是变法派,还是守旧贵族,亦或者是中立派,全都死死的盯着孙昀。

  而孙昀此在群臣的注视中,虽有些紧张,甚至连冷汗都止不住的向外涌,但依然强行镇定的大声道:“大王,如今我楚国一百七十余位封君,遍布国中各处,几乎占据国家一半肥沃之地。

  封君太众,大臣太多,这一直都是我楚国衰弱的根源,也是我楚国为各国所欺的根源。

  是故,为楚国,为社稷计,为千秋计,为百代计,臣请大王依照先王与诸君的约定,收为传承超过三代的封君的封地。”

  这话音一落,顿时便点爆殿中所有大臣。

  此时,昭雎先是震惊的看了一眼屈原,然后见屈原正震惊愤怒的看着孙昀。见此,昭雎一怔,然后迅速的向楚王看了一眼,接着,他又向太子横看了一眼,当他见太子横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后,不禁一怔,然后闭上了眼睛,坐在席上一动不动。

  而昭雎身侧的景缺,双眼之中已经直接露出杀机,用杀人的目光在屈原与孙昀两人身上来回扫动。

  原本,他还有众多反对新法的贵族,之所以在昭常死后没有直接开口反对新法,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新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

  而且之前新法的步步推进,缓步进行,也让大部分的贵族心安。

  因为大家都觉得,以新法的进度,以楚王的年纪,大家都等的起。

  但现在,新法派却毫无征兆的,突然之间就要对所有的贵族下手了。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新法派会在今天的朝议中,突然来这么一手。

  不过,既然新法派已经出招了,而且还准备将他们往死里逼,那他们也只能拼死反抗了。

  一念及此,景缺立即大声道:“大王,臣以为孙大夫之言大谬,各地封君不仅是我楚国快速巩固统治的根本,也是我楚国强大的基石,而绝不是孙大夫口中的国家的蛀虫。

  如果国中封君都是国家的蛀虫,是国家衰弱的根源,那大王何以称霸天下数十年,那我楚国何以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如果封君都是国家的蛀虫,那至满朝文武于何地,至各地官吏于何地。”

  景缺大声质问了一番,然后拱手长拜道:“大王,孙昀此人妖言惑众,意图颠覆国家,其罪当诛。”

  景缺话音一落,群臣纷纷附和:

  “大王,孙昀妖人···”

  “大王,万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语···”

  “大王,孙昀该杀···”

  “大王,孙昀一党祸国殃民···”

  随着群臣群起而攻,并且很快便将攻击的目标从孙昀个人扩张到新法,一时间整个大殿中全是对新法的声讨声。

  而新法派成员面对群臣的围攻,一则准备不足,二则主持变法的屈原没开口,三则支持新法的重臣或不在或没开口。

  于是,很快,各自为战的新法派大臣便在众多的大臣的狂喷中,被喷得溃不成军。

  此时,眼看新法派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熊槐便轻咳了两声。

  “咳咳~~”

  熊槐的声音虽轻,但一直关注着楚王的群臣见楚王一动,瞬间全都安静下来,然后齐谢道:“臣等失仪,请大王谢罪。”

  熊槐见自己轻咳了两声,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殿中鸦雀无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熊槐看了看太子横,心中略一沉吟,没给太子横开口的机会。

  于是,熊槐将目光转移屈原身上,问道:

  “左徒,不知卿以为孙大夫之言如何?”

  楚王一开口,群臣全都向屈原看去,并全都在默默的做着准备。

  只要屈原敢开口赞成,那么,反对者则准备开口喷死屈原,而变法派则全力支持屈原,喷死反对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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