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眼前的一切在飞速旋转, 把每个人的脸扭曲得极其可怖。
仿佛他们都在说：“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胸腔里的沉闷感越来越重，压得奚柚呼吸难受。
她手撑着桌面, 低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突然有只手碰到她，她惊恐又恶心地甩开对方，看见徐希言担心又错愕地望着她, 想道歉、想解释, 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
浑身上下, 从里到外，难受到了极点。
撑在桌上的胳膊在发抖，一颗颗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奚柚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差，但是她没办法调整。
只能咬紧下唇, 把这一阵挨过去。
恍惚间, 她的视线里多出一只修长干净的大手, 掌心向上。
奚柚僵硬地抬起脖子，牙齿缓缓松开下唇，声音微弱, “哥哥……”
素日里干净明亮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失了灵魂。
这样的奚柚让季衍之有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少年眼底有戾气浮现, 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温柔取而代之。
“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奚柚低头看着面前的手，动作缓慢地伸出手。
大概因为季衍之知道她的那件事，而她对他又是信任的，手搭上去后, 没有一点排斥。
季衍之握住掌心里冰凉的小手，对看得一脸懵的徐希言说：“麻烦你跟老师请个假。”
徐希言迟钝地地点了两下头。
等到两个人离开食堂，她才扭头对霍眠说：“我这里好痛。”
徐希言摁着心口, 一脸难受。
霍眠心一紧，赶紧扶着徐希言坐下，“要不要去医务室？”
徐希言摇摇头，叹气，“我这是心里受伤了。”
小奚奚竟然拒绝她，选择了季衍之！
嘤嘤嘤，是因为她的手没有季衍之的手好看吗？
-
坐在四面窗都关着的车里，奚柚觉得很闷，刚把手伸向车门，头顶响起轻缓的声音，“你出了很多冷汗，不适合吹冷风。”
外面路上的行人裹紧外套，脚步匆匆，可见天气确实冷。
但她很闷也是真的。
奚柚是靠在季衍之肩上的，她歪了歪脑袋，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季衍之的喉结和优越的下颌线。
“哥哥，就开一条缝好不好？”
“嗯。”
不过季衍之开的是他那边的车窗。
有风总比没风好，奚柚在心里安慰自己。
冷冷的风吹在脸上，没有感觉到冷，只有清爽。
奚柚试着离风近一些，就像小猫一样蹭着季衍之，从肩头到脖子，再到另一边的肩头。
忽然，她听见季衍之咽嗓子的声音，仰起小脸问：“哥哥是饿了吗？”
季衍之阖眸靠着座椅，手背随意搭在眼睛上，嗓音略显沙哑，“嗯。”
外面的店铺林林总总，奚柚瞄准一家卖吃的，让司机师傅停下。
本来想把车费给结了，发现身上没带手机，也没带现金。
她冲司机师傅尴尬笑笑的时候，季衍之抬手递了张二十的现金。
下了车站在路边，奚柚先说车费她会还的，然后看向不远处的米线店，“哥哥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点钱？”
季衍之没应这话，“走吧。”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小店里的几张桌子都坐了客人。
奚柚也是挑开门帘才知道没座位了。
不过就在他们撩开门帘的时候，有两位客人吃完出来了。
正在收拾碗筷擦桌子的阿姨看见他们，热情招呼道：“有位置，赶紧过来坐！”
见他们迈开腿，阿姨就开始介绍店里的米线，推荐他们尝尝店里的招牌三鲜米线。
等他们坐下，又往他们面前放了一张菜单，让他们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小吃。
奚柚本来没想吃，看见菜单上的红糖小糍粑，登时想到那股甜滋滋的味道，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趁阿姨去招呼别的客人，她凑到季衍之耳边，“哥哥，再借我一点钱好不好？我想吃这个。”
双手合在一起，作拜托状。
少女灵动俏皮，说话的时候歪了歪脑袋，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正在喝茶的少年。
同桌吃米线的小姐姐心想，谁也拒绝不了这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吧。
事实却是，少年放下杯子，“不借。”
小姐姐：“……”
不愧是当哥的。
“好吧。”奚柚双手托腮靠在桌上，视线在菜单上扫来扫去，就是不去看那份红糖小糍粑，“哥哥选好要吃什么了吗？”
这时，阿姨过来，季衍之指着菜单上的红糖小糍粑说：“要一份这个，再要两份三鲜米线。”
“只要一份米线。”奚柚忙抬头对阿姨说。
话音未落又朝季衍之摇摇头，“哥哥，我不饿，点一份就好。”
季衍之没坚持再要一份米线，不过还是问了句，“在学校里吃饱了？”
奚柚点点头，接着绽开笑带出一对小梨涡，“现在我的肚子只能装下一份红糖小糍粑。”
米线上得很快，季衍之起身去消毒柜里拿来一个碗，分了些米线和汤到碗里，问奚柚，“这样够了吗？”
奚柚没想到这是给她的，忙点点头，“够了够了。”
说完才意识到没说对。
又赶紧说：“我不饿，哥哥吃。”
季衍之从桌上拿了个勺子，还有双筷子，和碗一起放到奚柚面前。
顾及周围人多，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我在车上可是听见你肚子叫了。”
和他们同桌的小姐姐听得一清二楚，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把奚柚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咕哝，“才没有，你听错了。”
“吃吧。”季衍之也没忍住笑了笑。
小姐姐缓过神来，和奚柚说了抱歉。
奚柚忙摇摇头，“没事没事。”
小姐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压低声音感慨，“你们兄妹感情真好。不像我，每回和我那老哥见面，都是一场恶战。”
“我们不是兄妹。”
季衍之平淡的一句解释让奚柚猛地一下转头看向他。
倒不是觉得这句大实话有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没必要说。
季衍之没看奚柚，微微笑着告诉对面的小姐姐，“叫哥哥不一定就是兄妹关系。”
小姐姐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让一对高中生情侣喂了狗粮。
身为母胎单身，此时此刻非常心塞。
小姐姐匆忙说了句“不好意思”就离开了。
红糖小糍粑做好了，奚柚却没动它，而是看着季衍之，“哥哥为什么要解释？”
“我只是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手肘搁在桌面，掌心托着脑袋，另只手拿筷子和着碗里的米线，眼里噙着几分不大明显的笑意。
话落，他抬眼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小姑娘，“觉得我不该说实话？”
其实奚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季衍之，她大可以不问出口的。
因为季衍之说的是实话，根本一点问题也没有。
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这是还没完全清醒才会问这种废话。
“是我说错话，哥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间，奚柚夹了一块小糍粑蘸红糖放进嘴里，甜滋滋的，是直达天灵盖的幸福感。
她咽下去后向季衍之推荐，“哥哥要来一块吗？很好吃。”
季衍之只吃过一次红糖，就那一次，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红糖。
嘴角略显僵硬地牵起。
“可以不蘸红糖吗？”
“糍粑蘸红糖很好吃的，哥哥确定不要吗？”
奚柚没有一定要季衍之吃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能尝试一下。
所以被拒绝，她也没什么。
从米线店出来，奚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哥哥，要不我们回学校吧？”
“已经请了假，就好好休息。”
也是，都已经请假了，这个机会不能浪费。
那就回季家好好休息吧。
没等到回季家，奚柚在路上就睡着了。
-
季老爷子去世后，林管家每天要做的事轻松了很多，有大把的时间拿着剪子在院子里修剪花花草草。
见季衍之抱着奚柚回来，他赶紧放下剪子迎上去，小声问：“少爷，奚柚小姐这是……”
“睡着了。”
林管家松了口气。
季衍之把奚柚抱到三楼房间，掖好被角才离开。
等在外面的林管家迎上去压着声音说：“少爷，您和奚柚小姐这时候该在学校才对。”
下了三楼，季衍之停住，“还记得季寻说的那些话吗？”
林管家也跟着停下，“您指的是哪些话？”
“当初要不是我，你这身体……”季衍之没说下去，他回头看向林管家，“还记得吗？”
林管家和蔼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张了张嘴，“记得……”
“具体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
“……”
林管家抿了抿唇，没说话。
季衍之哂笑，“那他呢？应该不会是您知道，而他不知道吧。”
林管家难堪地低下头，“在老爷看来，即便季寻不是季家血脉，他也是代表了季家的。”
一旦让外界知道季寻让人去强|奸奚柚小姐，季家的名声势必会受到影响。
老爷绝不允许任何玷污季家的事情存在，才没去管这件事。
“荒唐！”
“可笑！”
季衍之气笑。
他猜到季扶川知道奚柚那件事，但没想到那件事是季寻干的。
林管家担心季衍之一气之下曝光，忙提醒，“奚柚小姐对那件事很敏感，希望您能多加考虑奚柚小姐的感受。”
季衍之眼中戾气浮沉，“你和季扶川一样，都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