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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秋惜金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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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儿?”睡梦中的七心猛得惊醒,看向他塞于枕函里面那个东西。那个装在黑色镜囊里,从小他就走哪儿带哪儿,当作宝贝一样的沉云镜。

  那个镜子是师父云游前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他很珍惜。师父还夸它是一面宝镜。但七心观它,跟普通的铜镜并无区别。这些年,他也都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现在却让他惊掉了下巴。

  准确的说他是被枕头里面迸发的强大力量和响动震醒的。这会儿子,整个屋内已经被镜子散发的光亮照得恍如白昼。七心根本无法伸手够到镜子,那镜子威力越来越大,达至无穷,已经把他弹到了门外。他只要一触到那一点光,就自动被弹出去。他只得躲那些光远远的,跑到黑暗的夜里。

  他闭上眼睛,由于实在太困,眼皮打架,他站着已经开始打起呼噜来了。

  “七心,快醒醒!”白衣白眉白须,精神矍铄的老人在呼唤他。

  “师父,是你老人家云游回来了吗?”七心满面春风,喜出望外,扑过去抱着师父。

  “七心。为师已知沉云镜有异像。今晚天际有不明缘由的紫云侵入,想是双鱼洗又生枝节。多年前未解双鱼洗之谜,为师特意炼制了这沉云镜,以观测双鱼洗之变。等待多时,机会终于来了,你要好好把握住。”空尽天师交待完后,这就转身欲离去。

  “师父,你要去哪儿?你不跟徒儿一处揭开这个秘密吗?”七心拽住他,硬是不让他走。

  “等十二个时辰,沉云镜若完好如初,则双鱼洗无异动,便可不必理会。若沉云镜不再成形,而是化作烟雾,则需小心谨慎应对!”空尽天师微笑着,拍了拍七心肉嘟嘟的圆脸之后,绝尘而去。

  “师父,师父,师父,你别走……”七心嗓子几乎都要喊得嘶哑了,因为喊得过于用力,他嗓子干疼得咳了两声,然后醒了。

  在原地站着的他,想着师父托梦给他的话。什么“紫云”,什么“十二个时辰”,什么“双鱼洗”啊,他都记得格外清楚。他赶忙回去看沉云镜,计算时间。

  空尽天师是七心生平最最尊敬,也最最崇拜的人。因他云游前,在牡城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魔鬼怪无所不通的神人一个。他算过的各人命数姻缘无一不准的。世间奇绝之景,奇绝之物,奇绝之事更是无他不能参破的。

  他之所以开始云游四海,是因为他的准确无误被二十年前的双鱼洗事件给打破了。

  因当时测算的两个婴儿的命数跟事实出现了巨大偏差,让他前功尽弃,门庭冷落,名声一落千丈。

  当时他牺牲了多年道行法力才终于了解到是灵物双鱼洗扰了局,让他失了准头。可他一直苦于无法获得破除双鱼洗的法门。

  名利枷锁困住了他,再加上黔驴技穷之烦恼加身,叫他不得解脱!他索性把浮名浮利看淡,抛却了喧闹繁华,远离俗世,去吸收名山大川,江河湖海的天然灵气,把问题撂给了徒弟七心。

  七心打小憨直,没啥志向,平日里师父授课,他也总是打马虎眼儿,不甚用功。右耳朵进左耳朵出,这些年,是啥本事也没跟他在身上。

  师父声名鹊起的时候,他跟着师父过了好几年舒服日子,山珍海味,珍馐美酒,日日不断。他已经舒服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师父落魄,云游之际,他也几乎穷困潦倒,日渐消瘦。但是他纵然日渐消瘦,他身上还依然是有斤两的,仍然是个胖子,比正常人还要胖上几分的胖子。

  空尽天师的能耐,七心撑死也只学得三成,而且还学得不精。但他就凭着这样的能耐,也开始给人掐算,渐渐地,也在牡城小有了一把名气。

  七心也没少打听双鱼洗的事情,也没少收集双鱼洗,他专门盖了两间房装双鱼洗,而今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了。他都试过了,而且还在不断采买,遍处收集,继续试。可却偏偏“有心栽花花不发”。

  他不吃不喝,眼珠不错的盯着沉云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了。他肚子已经在尽最大极限反抗了,猛然起身,竟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他寻思着,许是又累又饿,再加上强光照射太久了的缘故吧。然而此时光亮照着的范围明显已经越缩越小了。

  他让自己原地缓了缓,他发现光亮已经缩到床上那一片啦,于是他就近抓起桌上残余的三个,不同色泽不同口味的,且都是剩半块的糕点。

  他正狼吞虎咽,差点被糕点噎住,想找水喝的时候,他停下来了。他发现沉云镜在床上的光亮由一大片缩小,缩小,缩小到一小点,最终消失。然后烟雾缭绕间,七心发现,那中间出现一幅流动的画卷,是一双男人的手浸湿布巾离开水面,然后有一双锦鲤紧接着在水中游移,嬉戏。

  “双鱼洗???”七心当然没有错过本来刻在盆底的双鱼突然变活的细节,他像苦守了几天终于蹲到目标的猎人一样,两眼放光,开心的原地跃起。

  只是那个男人是谁?双鱼洗在哪里?他想要问沉云镜要答案,沉云镜却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连烟带雾都没了。七心握着软而空的镜囊,陷入了沉思之中。

  宛言一连寻了周离好几日,没有音讯,回到家中,正着急呢。一收到慕秋惜的消息,立即飞也似的来了。

  在安福客栈见到周离的时候,宛言根本完全忘掉了那个不好的事情。周离也是,一看到她呀,就像见到了家人,就似有说不完的话,把这几日的遭遇都跟她说了。

  周离不想过多打扰慕秋惜,毕竟非亲非故,况且男女共处一室,难免招人耳舌儿。慕秋惜也根本没待她说,已提前一步给她安排到了这里。至于何去何从,她想日后再做打算。

  可宛言并不这么想,以她对慕秋惜和萧寒的了解,这牡城恐怕没有比慕秋惜府上更好的去处了。慕秋惜仁善,萧寒痴情,这二人对女子都是极为敬重的,跟外间的许多人皆不同。她很担心周离一个人流落在外,会遇到危险,她心想她一定要让慕秋惜留下周离。

  于是跟周离相见言欢之后,宛言便去见了慕秋惜。

  “宛言姑娘,可是要带这位姑娘离开?”慕秋惜温和地问她。

  “慕公子,你对我家的状况可是了解的!你也知道我那养父和家中下人对我是如何的,我不想小离也和我一样遭遇……”宛言带着哭腔,满腹委屈,似是一言难尽。

  “小离?”慕秋惜知道她的境遇,看她快哭了,赶紧抓了个点,转移话题。

  “她叫周离,离别的离,我唤她小离。”宛言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慕秋惜淡淡的说道。

  “我就知道慕公子你一定有办法!”宛言看到事情有转机,心情大悦。

  “只是得委屈你的小离在我府中打打下手,干干粗活儿咯。”慕秋惜摇摇头,做出一副深表惋惜的样子,来试探她。

  “那也比呆在我那里强!以公子的人品智慧定会护好小离的。”宛言并未上钩被惹怒,反而顺着慕秋惜,让慕秋惜被夸得十分受用。

  “既然宛言姑娘如此信重,那我就留下她!”

  “真的吗?哈哈,太好了!”宛言就是个心里有啥脸上就是啥的女孩子。这会子心里脸上已经欢喜得开出几朵花儿来啦!

  慕秋惜就觉得宛言这个性子好,心地善良,待人真诚,配十个申盟都够。可惜申盟,哎……

  “宛言姑娘,小离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听着悲悲戚戚的,能不能改个别的?”慕秋惜提议道。

  “她在你府上,虽说是客随主便,但是我觉得你得听听她的意见。”宛言答道。

  “就叫金粟,可好?”慕秋惜依旧执着。

  “我没意见。你且去问她吧。”宛言既不想让慕秋惜失望,也没办法替周离拿主意,有点为难。

  “我是想先问问你行不行,然后叫你去问她!”慕秋惜明显想了个更好的办法。

  “没问题,我这就去!”宛言听明白了慕秋惜是怕贸然去问,唐突了周离,而她与周离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自然她最合适,便爽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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