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盈欢不知他的话怎么如此跳跃, 还沉浸在他那一句“你愧疚吗”之中。她自然是愧疚,傅渊待她越好, 待傅如赏越差,她越愧疚。
她不知傅渊与傅如赏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似乎已经无可调停。甚至每一次试探着劝说傅渊,他都会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那在无可奈何的神色里,似乎还有些许悔恨,可是再往下说,他便会生气地制止,说不必再提。
傅如赏这边亦然,父子如仇人。原本她以为是她与娘过来之后才会变成如此,可问过府里年纪大些的下人才知道, 他们父子关系向来如此,从前便很恶劣。傅渊同上一位夫人关系也很恶劣,甚至一度有一传闻,说是傅渊当年原本得不到这国公府世子之位, 全是因为娶了这位原配夫人, 才得以乘袭。可却如此待这位夫人, 实在忘恩负义。
盈欢不知这话真假, 她更倾向于是假的,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 她早已经经历得太多。从前她与娘亲时常饱受困扰, 在流言蜚语里被传闻诸多事迹。
这些似乎太远,总而言之,她对傅如赏自然是有愧疚的,总觉得自己鸠占鹊巢,抢走了一些属于他的东西。因此在这种愧疚的驱使下, 她便也想对傅如赏好一些。除了愧疚,自然还有同情与亲近喜欢。
可他的话却又一下子跳到,他并未对傅叔叔做什么。她娘也说过,傅叔叔是自己做错了,怪不得傅如赏。
但他那句等待答案的话,实在……实在难以回答。
说好感觉很不对,说不好呢,她倒也没那么斩钉截铁。
宝婵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日子是她要自己过下去的,从前想的最好结局是与傅如赏不那么尖锐地相处,没想到会如此脱离原本的轨道。
但是她又有百般纠结,纠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她知道不应该这样怀疑别人,可是她也不是那种极有自信与安全感的人。
譬如说,还纠结傅叔叔。傅如赏与傅叔叔的矛盾无可调停,可傅叔叔待她与她娘却是实打实的好,她不可能忘恩负义……
盈欢咬唇,瞧见晚风轻搂树枝,枝丫娇羞。
傅如赏见她低着头,一副难以回答的模样,他倒也也不是打算今夜就一定就要她点头,日子始终还长着。
傅如赏抬眸看向来时路,“时候不早,早些睡吧。”
他迈开步子要折返来时路,却听见她轻盈的脚步声,追上来,停在他身后半步距离。
再然后,她伸出了那只白皙而纤瘦的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没说不。”她声音比这晚风还轻。
但晚风在这一刹那变重,从廊下穿绕而过,将她推在傅如赏怀里。傅如赏那双强劲有利的臂膀,再一次圈住了她的盈盈细腰,一刻也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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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昨夜,盈欢仍然有些疑心那是梦。
昨夜她说完那句之后,傅如赏似乎情绪很激动,将她推在廊柱上,攫取她的全部。树叶明明沙沙作响,耳中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听得见近处的暧-昧水声。
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根本推不开他这么高大的人,只好任他索取掠夺,直到风止影停。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傅如赏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步履匆匆地上楼,撞开他房间的门。
盈欢睁大了眼睛,挣扎着从他臂弯里跳下来,不记得到底说了几个别字,几个我字。
“别别……我我我……”她逃也似的跳过那门槛,在门外低着头,绞着手指。
“你让我缓缓,我缓缓……”而后便捂着脸跑回了自己房间。
再然后,她靠着那扇门,缓缓跌落在凉凉的地砖上,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抱住自己膝盖,不可置信。
忘了自己是怎么入睡的,一觉睡醒的时刻,以为昨晚在做梦。宝婵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才懒懒从床上下来,忽然觉得小腿肚有些疼痛,才敢信没在做梦。因为昨夜她起身得急,不小心将腿磕在椅子上。
她愣了愣,将裙子撩起,看见那一处青紫,轻轻一碰便疼得人皱眉。宝婵哎呀了声,道:“少夫人怎么这般不仔细,这可得找店家要个鸡蛋敷一敷。”
盈欢还有些呆,一句也没听进去。
宝婵见她走神,叫了好几句少夫人,才将人叫醒。
“怎么一大早就懵懵的,是昨夜没睡好么?”宝婵将拧干的帕子递给她,盈欢擦了擦脸,嗯了声。
何止是没睡好。
她放下帕子,便听见脚步声从外头响起,传入门中。
傅如赏从外头进来,似乎也才起来,二人视线遥遥相望一眼,盈欢先移开。
她腿还搭在凳子上,露出白嫩一截,她皮肤白,因此那青紫便格外显眼。
傅如赏紧紧盯着那伤处皱眉,问:“怎么伤了?”
盈欢摇头,只说没什么,她总不好说,是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慌不择路,撞在了凳子上。
有过这段对话,盈欢又缓缓觉得窘迫起来,这种窘迫与先前又不大相同。她有些不自在地放下裙角,起身行至桌边想喝水。
以为杯中是有水的,结果端起来都送到嘴边了,却发觉杯中空空如也。
更加窘迫了。
她悻悻放下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浸润过嗓子。
傅如赏视线从进门便落在她身上,一步未离,缓缓启唇:“我今日要出门办点事,若是顺利,下午能回,若是不顺利,晚上才能回来。既然你腿受伤,今日便在客栈休息吧。明日……”
他稍稍停顿:“明日,我陪你去逛街。”
盈欢腹诽,她就撞了一下,又不是骨头折了,不至于要这样休息。但面上还是应着:“晓得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注意安全。”
她想着,既然说了好,那便是得做出些行动才好,若是只干巴巴说这么一句,未免太过无情。
傅如赏也煞有其事地嗯了声,这才出门去。
一旁的宝婵看在眼里,皱着眉头打量盈欢。她跟在盈欢身边这么多年,若说看不出来她的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宝婵稀奇又小心翼翼地追问:“少夫人,你在与少爷发生了些什么?”
盈欢摇头,不想再说:“没什么,你这个八卦的婢子,还不去倒水,再吩咐小二送些吃食上来。你知道我的喜好的。”
宝婵哼了声,端着盆出去了。
宝婵才刚走,小二就送了吃食上来,傅如赏出手阔绰,店家自然态度十分热络。小二将东西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说:“夫人,这是你家相公特意吩咐过的。你相公可真是细心,你吃什么不吃什么,一应嘱咐过我们。你慢用,待用过了,再差人下来知会一声,我再上来收拾。”
盈欢微笑道了声谢,心中却想,傅如赏竟还知道这些。
他看上去什么也不在乎,竟这样细心。
盈欢看向桌上碗碟,一碟小炒豆腐没放葱,一碟如意卷,还有两个猪肉包子。
差不多是她的食量。
宝婵回来时,已经知晓了消息,那眼神十分促狭,可嘴上又什么都不说,看得盈欢更不好意思。
傅如赏要她别出门,毕竟他们在江南人生地不熟,随意出门的确不大好,今日他出去,将原本的几个人手一并带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盈欢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便在客栈待着。
好在客栈里还有云秀在,与她一并打络子闲聊,消磨了一日时间。
云秀早上已经去瞧过她爹,她说她只在宅子外头瞧了瞧,“府里气氛挺好的,应当没什么大事,我还听见管家说,我爹那病大夫来瞧过了,不会有大碍。这样我便放心了。”
云秀打络子很熟练,花样也多,还乐意教盈欢:“哎,这里不对,应该这样,你瞧我,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盈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真不和你爹见一面么?”
云秀摇头,撇嘴:“我今早还看见了我那后娘,我若是出现了,她定然会叫人把我五花大绑绑上花轿的。”
她叹了声,突然停下了动作,念叨了声:“晁大哥今日不在……”
晁易也跟着傅如赏出去了,盈欢笑道:“是,他们去谈生意了。”
云秀趴下来,枕着自己胳膊:“唉,我也不知道我日后能干嘛,我又不会做什么,只怕要饿死。”
见她神色惆怅,盈欢安慰她:“总会有办法的,别灰心。”
云秀嗯了声,又抬起头来:“可惜我是个女子,若我是个男子就好了,我爹肯定很喜欢我,舍不得动我一丁点。”
盈欢道:“男子也有男子的苦处。”她想起傅如赏。
盈欢的络子编成,她放下手,瞧着自然是欢喜。不过络子总得配些什么,配什么好呢?
云秀忽然哎了声,问道:“盈欢姐姐,我能问问,你与傅公子是如何相识的么?”
盈欢微怔:“怎么相识的?我小时候掉荷花池里,他把我救上来。”
“哇,小时候便认识,那一定是青梅竹马。羡慕。”
盈欢摇头:“其实没有,我们关系不是很好。”
云秀诧异:“那怎么会成为夫妻?”
盈欢觉得个中曲折太多,一时说不清楚。索性转移话题:“哎呀,说来话长,下回再告诉你吧。我们再编条新的吧,明日去买些玉坠什么的相配。”
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两个人随意吃了些东西。忙了一个上午,盈欢有些累了,舒展了一下筋骨。
云秀回了自己房间,宝婵上来替她捏肩捶背。
宝婵故意道:“也不知道少爷几时回来?”
盈欢嗔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真要与傅如赏……
房里的窗敞着,有风吹进来,江南比上京凉爽不少,没那么热。那风将放在桌上的络子吹去地上,沾了些灰,怎么也拍不掉。
宝婵将络子捡起,道:“我去洗洗,再放床边晒晒。”
只是这络子实在太过命途多舛,挂在床边晾晒,竟又被吹落下去。盈欢微皱眉头,眼看着络子落进了路过的一个行人头上。
那人抬起头来,是个俊俏郎君,直愣愣地看着盈欢,似乎有些入迷。
盈欢侧身避开,吩咐宝婵:“你去取来,不许与他多说什么。”
宝婵应下,矮身行过礼。那人身着十分贵气,只怕身份也不简单。
宝婵道:“这位公子,你手上这小玩意儿,是婢子闲来无事时做的,虽说不值钱,但婢子很喜欢,还请公子还给婢子。”
那郎君显然不信,嘴角微微一勾,仔细把玩着那络子,夸道:“手艺真好,可否出个价,我愿买下。”
宝婵自然不能同意:“于婢子而言是无价的,还请公子行行好。”
那人拖延,又问:“你是哪家的婢子?”
宝婵道:“婢子是随少爷来此做生意的,并非江南人士,说出来公子也不认识。”
那郎君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原来不是江南人,难怪,若有这样的美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将东西递还给宝婵,微笑道:“给你也无妨,不过你得替我传句话给你家小姐,不才对她一见倾心,不知小姐可否愿意与我一叙?”
宝婵脸色变了变,拿过东西没好气道:“公子慎言,我家公子与夫人感情甚笃。”
那人轻笑一声,又道:“原来是你家夫人,那也无妨,小生并不介怀。”
宝婵黑着脸快步跑开,并未理他。
那人看着宝婵离开的身影,又喃喃自语:“真是美,这么美的人,可不能浪费了,你们找人盯着这行人,有什么事立刻向我汇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的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发烧了有点撑不住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