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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胖墩不姓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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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有了正规名称却被人无视,艾啟桂无限苦恼,曾誓言要将“艾军”从一堆不三不四的名号中拯救出来。作为退伍军人,他的毅力在这件事上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有朋友来访,头一件事必定是:“艾军,来,给叔叔打声招呼!”

“哟!这不是胖墩么?哎呀,同小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啊,这小眼睛眨巴的,可聪明了!”

“越大越掉肉,现在一点也不胖了!”

“娃娃嘛,长大都会变相貌的,不过你还别说,虽然比小时候瘦了些,看起来也还是跟以前一个样,胖墩乖,给叔叔笑一个!”

见过胖墩的人有惯性思维,叫法上的改变有一定难度,没见过的人也同样不好对付,一般打过照面就会问:“老艾,这是老三还是老四?”

“老四,叫艾军。”

“艾军?嗯,这个名字好,对了,是不是叫胖墩那个?”

“早就长变相貌了。”

“唔,看起来还是像一坨胖墩嘛!”

随着个头向纵向发展,胖墩身上那一坨一坨的肉逐渐消失,到第五年,体型已早远离肉乎乎的夸张形象,但是身材仍旧又矮又厚实,模样憨态可掬。因而,无论艾啟桂怎样提醒,他的这种努力都犹如蚍蜉撼树,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民意基础可见一斑!

拯救还没成功,同志还须努力,艾啟桂一直在努力,但效果了了。直到第六年,胖墩长满七岁该上学了,才又等来一个绝佳的翻盘机会。如果换一个人,必定能够顺理成章地利用这个机会把名字改归大统。遗憾的是作为这个学校的校长,艾啟桂的儿子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为了扭转老师们总爱叫胖墩这个陋习,他老人家甚至还假公济私,在一次组织老师们政治学习时义正辞严地说过这事。但是没用,其他事情都好说,这帮家伙唯独在这件事上我行我素,把他急得干瞪眼!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上面。

等待的时间仍旧漫长。好在那时候小学的学制只有五年,不像后来的六年,这无形中为艾啟桂节省掉整整一年的无奈。这一次远离势力范围,而且在当时来看,也几乎就是成功了的。那天他不惜打破常规亲自送孩子报名,要知道,艾勇和艾英上初中报名时,他连大门也没迈出去过。

报名,注册,交费,领书,一切都按预想在推进,异常顺利。如果不是他一高兴去看看当年的同事,现在在初中当校长的何权的话,此行的目标一定会圆满实现。

“哎呀,老艾,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坐坐坐,呃,小蔡,麻烦给艾校长沏杯茶!”

“高等学府确实不一样哈,何校长,没起风难道我就不能来坐坐么?!”

“我这破庙哪里及你京城学府十分之一?!哈哈!”

“闲话少说,今天给你送个学生来,你可得帮我留神点,学习上,班主任上,各方面关心关心,艾军,进来,见过何校长!”

“艾军?第几个?”

“第四个,老小。”

“老小?不就是那个胖墩嘛!奶奶的,一晃都上初中了,当年我调出来才刚刚生出来呢,肉乎乎的小胖墩如今变小伙子了,啊,不错不错!”

送走艾啟桂,出于对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老同事的关心,何权事后一丝不苟地履行了承诺,他找到那个班级的班主任,二话没说就要求对胖墩给予关照,至于胖墩的登记姓名则一个字也没提起,害得那老师第一堂课就在座无虚席的班上点名:“胖墩来了没?”

“我就是。”

“唔,果然,难怪何校长会这么叫!”

就这样,艾啟桂的努力又一次功亏一篑,后来一想到就懊悔不已。

实际上,“老四”按类别划分应该算小名,使用范围仅一家之内,顶多还有一些至亲,譬如他的二爷爷一家人,大面坡的舅舅一家人,影响非常有限。“鸡公”绝对是个绰号,而且极其粗俗,总让人联想到他开裆裤里那只雄纠纠的小玩意,好在经常使用的仅限于那些成天寻人开心的男街坊们,还是在故意逗人玩的时候才挂嘴上,否则真的会叫人抬不起头。“艾军”崭新得耀眼,无奈被其他名字抢去先机,就连发明它的艾啟桂也没用过几回,在强大的民意面前挣扎几下后便再不提起,因此人们对它的认可程度差强人意并不意外。

“胖墩”一枝独秀,在四个称呼中受众最多、影响最广,这一点,肚子里没半滴墨水的接生婆王二娘绝对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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