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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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跪坐在桌子旁边,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有火盆里的火炭噼啪地响着。杨萦玉见君绝面露冷色,便道:“月中天了,君绝歇着吧。”

不料,杨君绝冷不防一句:“他先睡。”

魏东棠一听便知何意,他连连摆手,直接得让萦玉脸红:“杨君,我对杨夫人没有其他意思。你们能让我在这里过夜,我已经十分感激,怎么会有非分之想。”

尴尬的杨萦玉拍了拍君绝的手:“去睡。”

她说第二遍时,就表示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杨君绝警惕地看了一眼魏东棠后,才不情愿松开杨萦玉的手进了里屋。

冷脸王走后,魏东棠觉得气氛都轻松了下来,他灿然一笑:“萦玉娘子,你们夫妻真恩爱。”

杨萦玉拨了拨火盆里的木炭:“他是我弟。”

魏东棠愕然几秒,连忙为方才的失言道歉:“我嘴快,还请萦玉娘子莫怪。”他顿了顿,又衷心赞扬道,“话说杨公子的美貌实在惊为天人,可惜隐没在这深山之中,若是在洛阳,一定能让不少人追逐倾慕。”

红澄澄的炭火映亮杨萦玉的脸:“君绝自幼不和生人接触,所以对你会十分戒备。等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下山。”

魏东棠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还请娘子细细考虑,我朋友原本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为了保家卫国,所以脸才被毁掉,从此消沉得不行。今天遇到萦玉娘子即是有缘,还请杨娘子不计较这一路山长水远,随我去洛阳。魏某保证,必定不会亏待娘子。”

杨萦玉表面并不被所动:“男儿应当心远志高,何须太计较容貌。”

“萦玉娘子,”魏东棠急得行了一个叩首礼:“放眼三国,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一个人不在意自己容貌,所谓秀容神仪,乃人之根本,还请萦玉娘子救救他。”

“如此大礼,萦玉受不起。更深露重,魏君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

杨萦玉指了指右侧的卧房,随即秉烛离开。

“哎哎哎,”魏东棠“噌”地直起身子,眼前只有珠帘被风撩动:“我晚膳还没吃……”

东边的房内,烛火一直没灭。杨萦玉“吱呀”一声推开门,就看见杨君绝正侧卧在床上看乐谱,身子摆出那慵懒的姿态,别有一番令人爱怜的美感。

明知她已经进来,可他依然目不斜视,一双明眸只落在书中的宫商角徵羽中。

杨萦玉哑然失笑,将烛台放下:“还在生气?刚才姐姐大声了点,对不起。”

杨君绝不语,杨萦玉坐在床边:“这样你就生气,日后我嫁人,你是不是得气死三回?”

“你为什么要嫁人?”杨君绝一听,丢下手里的书,直起身子看她。

“傻,女子到了年纪,终须嫁人。”杨萦玉笑着拍拍他的头,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年,君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风景了,“你不想去洛阳?”

他凝眸望着她:“以后你要嫁给洛阳人?那比我矮的不许嫁,文才没我好的不许嫁,琴艺差的你也不许嫁。”

杨萦玉叹一口气,轻声道:“好了,姐姐不嫁。”

杨君绝眼睛一亮,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的右眉:“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已经长大,这些动作已经显得不妥。她自然地将他的手摁下,眸内映着明暗不定的烛火:“好。”

皎洁的月色褪去后,朝阳升起,百鸟脆鸣。

起身洗漱的杨萦玉,被蹲在门口的魏东棠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正支着脑袋研究围棋的魏东棠耳朵一动,赶紧端正姿态,回眸一笑,露出闪亮的牙齿:“萦玉娘子,早。”

她“嗯”了一声,魏东棠往她身后看了看:“杨公子还没起?”

杨萦玉瞥了一眼围棋,忽略他的话:“魏君研究我的棋局?”

魏东棠咧嘴一笑:“我见这乌鹭之局很奇特,所以瞅瞅。”

“还请魏君随我准备下山。”

“我不!”魏东棠一把搂住桌子,脸贴着棋盘,方才的得体全被狗吃了似的。

“你……”杨萦玉哑然,堂堂一个公子,无赖起来连半分形象也不顾,“你把黑棋弄乱了。”

“乱就乱,反正我不走!”魏东棠视死如归地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杨萦玉。

“随你。”不料,她没有一点劝的意思,转身就回了屋里。

魏东棠僵在棋盘上,进退不是。料想已经失了仪态,又想到好友多年来郁郁不快,一瞬间悲伤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端着粥出来的杨萦玉,见他哭得眼肿得跟桃子似的,随即碗放在棋盘上:“吃粥。”

说罢,杨萦玉一个行云流水般的转身就走开了,魏东棠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好歹劝劝我……”

这边魏东棠耍赖,那边杨君绝也没让杨萦玉安心。昨晚杨君绝心中不畅,再加上天气寒凉,今早迟迟不起来。等到她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发烧,冷汗不停地冒着,还说胡话。

“好吃。”饿了一晚的魏东棠,把粥吃得干干净净。等他放下碗的时候,焦急的杨萦玉递过来一把小锄头。

“君绝高烧,少了一味威灵仙,你若采来,我随你去洛阳。”正缺一个理由,杨萦玉这个条件也算合时宜。

“好!”魏东棠一口应允,接过药锄,一个飞身就没了人影,就是这么帅。

威灵仙,生在悬崖峭壁的缝隙中,采摘的人身手差点的话,连命都没有。

魏东棠离开后,杨萦玉见他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就开始着急起来。原本还有其他工具的,比如绳索、铁钩,谁知道魏东棠话没听完就一溜烟跑了。

秋风瑟瑟,正当中午。杨萦玉一边煎药,一边等待,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只听“哐当”一声,一株连根拔起的绿药草“噌”地在她面前冒出来:“娘子,我回来了。”

草药已经洗干净,杨萦玉接过来直接放进药罐中,一心留意着火候大小。等转过头时,发现魏东棠的眼睛始终闪闪地望着她。

“做什么?”

“开~心~”魏东棠露出贝齿一笑,仿佛已经到了洛阳。

“你受伤了。”杨萦玉皱眉,他的袖已经被血濡湿。

他眼睛闪闪,支着脑袋望着她:“没事,我开心~”

话音未落,魏东棠“咚”地一声倒栽葱般瘫在地上。

“哎!”杨萦玉扶额,想必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日升月落,十天过去后,身体都已经恢复的杨君绝和魏东棠立在庭院前,等待着杨萦玉。

在日光下看杨君绝,更觉美丽绝伦,他修长的身子比魏东棠还要高半个头。

魏东棠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君绝,你长得这么美,如果我是女子,一定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不过,你姐姐不如你美,否则……”

冷漠的杨君绝眼珠子一转,看得魏东棠的心寒意一生,立马噤了声。

杨萦玉锁上院门,一出来见魏东棠没有说话便明白了,她笑:“走吧。”

杨君绝牵过她的手一步步走下石阶,十年来第一次出门,他没有杨萦玉预想中的兴奋。魏东棠的马车载着姐弟俩往洛阳出发,如果日夜赶路,也得半个月才到。

一行人从山中来到镇上之时,杨萦玉让魏东棠的侍卫去接杨楚玉。

“你还有一个妹妹?”魏东棠惊讶地问道,住了十来天,他被当透明不说,而且从来没有听过姐弟俩提过第三人,似乎世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杨萦玉点点头:“楚玉喜爱热闹,受不了山中的冷清孤寂,所以一直住在镇上。既然这次去洛阳,顺带她去见见洛阳的繁华,她一定高兴。”

魏东棠一笑,拍掌:“挺好,这样你也有伴。”

杨萦玉浅浅一笑,正说着,一个女子大大咧咧地踏上马车,掀开车帘就弯腰进来了。

一入目,便见她肤如凝脂,脸灿如春花、皎如秋月,一开声更是清喉娇转,柔美得让魏东棠一酥,她对着魏东棠一笑,坐在杨君绝的旁边。

见魏东棠目不转睛地看着楚玉,杨君绝难得唇角一扬,握着萦玉的手又紧了些。

杨萦玉介绍道:“魏君,这是我二妹,楚玉。”

“噢,”回过神的魏东棠这才知道自己又失礼了:“在下魏东棠,见过楚玉娘子。”

“魏郎君,楚玉托你的福才能去洛阳呢,以前姐姐总是不肯让我一个人去,哼。现在好啦,我总算能去洛阳咯。”楚玉爱笑,大大的黑眼珠总水灵灵地转着,天真烂漫,让马车内的气氛好了不少。

“哪里,是魏某是托你们的福。”魏东棠客气一番,又道,“真是金童玉女。”

听到赞扬,楚玉哈哈一笑,而杨君绝始终对这个美丽的二姐视而不见。

魏东棠很快就明白是为什么,原来杨楚玉爱闹,时不时逗一下杨君绝:“二姐这么久不见君绝,又好看了。哎哟哟,这手又滑了些。大姐,你偏心啊,我也要君绝用的白粉。”

“好~”乐歪歪的楚玉和冷冰冰的君绝,让杨萦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我们这次去洛阳做什么呀?”楚玉水灵灵的眼睛,转了又转都没想明白。

“为魏君的朋友治脸,”杨萦玉摸了摸她光滑的手,淡淡地道:“在江夏也呆腻了,所以也是时候出去走走。”

“呜!好!”楚玉笑意吟吟,乐得哼起了歌。

魏国洛阳宫,太极殿。

一封密函落在焕帝的桌子上,微醉的他抖了抖信封,一粒润泽的白子滚落在玉案上,“啪嗒”一声,响得焕帝眉心一跳。

“来人!”焕帝忽地拍案而起,惊得廖公公速速进来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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