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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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来递信的第二日,吴掌柜处也遣了伙计来传话,说是白庆年今早辰时已清点了货物带着车马人手出了清水镇,让秦五丫放心。

其实秦五丫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要说秦五丫躲到秦家宅院里和娘家人住,明面上是在躲着白庆年,而实际上却是根本在躲王婆子。

当然这一点秦五丫自然是谁都没明说,故此吴掌柜却是不知的,反倒还以为秦五丫是因为他的缘故,弄的有家不能回,很是愧疚了一番。

白庆年离开清水镇,秦五丫也找不到借口在赖在娘家不走了,故此待到第四日便只能不情不愿的收拾了东西回到了朝青堂。

只这日秦五丫带着福喜福至两个小丫头进了院子,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秦五丫也说不上了。

直到入夜,一家子人吃过夕食,秦五丫才明白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原来这一整日秦五丫都没看到过王婆子。

秦五丫回娘家时,是嘱咐了王婆子和蔡婆子两人看家的。蔡婆子年纪比王婆子还大上两岁,是张山在迎娶秦五丫前几日才特意寻了牙婆子雇来,虽签的是活契不算奴籍,可终究比不上儿子在前堂做小头目的王婆在院子里得脸面。

不过好在蔡婆子性子绵软本分,人又沉闷不善言语,并不是个会来事的,故此两人倒也一直相处的不错。

往日里秦五丫出门不管去的地方远不远,待回来时在小门口守着的必然是王婆子的,可今日秦五丫带着福喜福至两个小丫头回院子里时,来迎三人的竟然是蔡婆子。

只是秦五丫在这方面也不是个细心的,故此当时虽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劲,却也没多想。

直到一家子吃过夕食后,秦五丫依旧没有看到王婆子这才发觉了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之后便留了蔡婆子到自己屋子里问话。

好在蔡婆子只是为人本分老实不善言辞,却并不是不会说话。只秦五丫问什么,才婆子就老老实实的答什么,一句不多一句不少。#@$&

与这般性子的人说话虽有些费劲却也有好处,至少不怕她说的话里会有什么添油加醋的在里头。

不过三言两语秦五丫也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原来为的还是方达被张山借故遣去柳北县老堂里面壁的的事情。

方达明面上是因着被张山寻了错处送去柳北县面壁的,实际上却是得了张山的密令去老堂里做那搅乱一锅粥的老鼠屎。这事张山知道,秦五丫知道,方达自己也知道,却唯独瞒下王婆子这个做老娘的一无所知。

其实当初秦五丫在张山那里知道实情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将方达去柳北县的真实意图告知王婆子,免得她担心。

只这念头不过才动了动便被秦五丫压下了。%&(&

其实,当初秦五丫在云州府受伤那段时间里,客栈里只有王婆子和另外一个方婆子在照看,当时秦五丫倒是还觉得王婆子是个聪明的,行事也远比另外一个婆子知道分寸的,故此张山有意将王婆子留在自己身边照看的时候,秦五丫也没说什么。

且此后不论是出嫁前在秦家宅院里还是如今在朝青堂后院,秦五丫一直很给王婆子面子将王婆子当作院子里唯一的管事婆子来尊着。

这固然是有方达的面子在里面的缘故,可更多的却是秦五丫记得王婆子在云州府时,自己受伤的那段时间伺候自己养伤的情分。

虽然秦五丫明知道王婆子来伺候自己不过是因着张山的缘故,可秦五丫不是个喜欢欠人人情的,故此在明知道王婆子为人有些虚荣,喜欢掌权的这一些小毛病下也依然尊着敬着,给王婆子足够的体面。

可这份体面秦五丫愿意给是一回事,不愿意给的时候,那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秦五丫不是个喜欢随意发火动怒的人,却也不是圣母绵羊体可以随意一个人将拿捏到自己头上来。

对于王婆子有时候管的太过的行径,秦五丫明面上虽都没说什么,可私底下也不是一次两次提点了。

只是秦五丫没想到的事,自己的提点,王婆子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或许头几次王婆子还是有所收敛的,只到后头见秦五丫年纪小脾气又好,以为秦五丫抹不开面子为难她便干脆一次一次的把秦五丫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即便不是阴奉阳违,也大多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

就比如这次方达被张山以犯错要面壁的名义送去柳北县的事,在秦五丫回秦家宅院前就不止一次提点过王婆子。

在朝青堂后院是后院前院是前院,模样仗着自己在后院的身份特殊就将手伸到前院去。

王婆子明面上自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可私底下的心思却并没有放下。

要不然也不会仗着秦五丫才一出门就收拾了行礼去给远在柳北县的儿子撑腰去了,且到今时今刻都还没有回来。

秦五丫冷笑,柳北县里的那一大锅子乱粥连张山这个堂堂朝青堂当家人的面子都不会给,如何会给王婆子这么一个后院妇人身旁的管事婆子面子?

王婆子也太把她自己当回事了。

“夫人,可要明日去柳北县一趟将王嬷嬷叫回来?”

蔡婆子见秦五丫的脸色不好看,不由低着声量小心的问了一句。

“不必了,她愿意去,就随她去。她想在柳北县待多久就多久,谁也不许去叫她。免的外人说我这当家太太拘着屋子里的下人,不让人看儿子失了人情味。横竖我这院子里少了她一人。也不会出什么茬子。”

王婆子私下里去柳北县找儿子方达的事情,如何能瞒的过张山的眼睛,既然张山放任了当作没看见,自己有何必傻乎乎的唱白脸去将人叫回来。

说来以王婆子的性子去柳北县闹一闹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指不定还能再乱一些,岂不是更随了张山的心思。

“你先回去吧,王嬷嬷不在的这几日,院子里的大小事继续由嬷嬷你掌着,若做的好,下月我定与嬷嬷涨月钱。”

说罢秦五丫不等蔡婆子道谢便打发了蔡婆子先出去,独留了自己一个在屋子里静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深,张山梳洗了身子进了里屋见秦五丫独自坐在窗口发呆便问:

“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秦五丫摇了摇头,牵动嘴角微微一笑,只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张山搬了矮凳坐到秦五丫身边,伸手抚了抚秦五丫额前被风吹软的碎发,忽然笑道:

“可是因着今日,没有在院子里见到王婆子的缘故?”

“王婆子去了柳北县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秦五丫问。

“嗯。”张山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秦五丫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记得你给我私账里有一处庄子,就在镇外不远的柳家屯附近,现在可有人照看着?”

“桩子里住着王六的老子娘,另外还有两个长工,和七八个佣户。”

这处庄子是张山决定将朝青堂的人马迁移到清水镇前才新置办的,故此张山对派过去的人手有些印象。

“我看王六的年纪还小,他娘年岁多大了?”秦五丫问。

“送去庄子前,我虽王六见过一次,约莫三十出头,有一把子力气。”张山答。

秦五丫闻言点了点头,只想想又问:“那王六他爹呢?”

“听说方达说在王六出生没多久就走了。王六这小子从小是他老子娘带大的。”

“王六是个实诚的,想来他娘定也是个好,要不然怎么能将王六教的这样好。”秦五丫笑。

“你想将王六的他娘调到院子里来做事?”张山挑了挑眉。

“方达是你的左膀右臂,王嬷嬷又是方达的老子娘,本就应多些尊容才是,如何能留在我院子做下人婆子使唤。”

秦五丫说着顿了顿,随后轻笑道:

“我瞧你庄子是出极好的地方,王嬷嬷年纪大了,是到了享清福的年纪了。”

“虽你的心意。”张山点了点头。

没想到张山答应的这么快,秦五丫一愣,随即却好奇道:“那你打算如何和方达说?”

“照着你的原话说。”张山笑。

“哦?方达不会有旁的意思?”秦五丫问。

“能有什么意思。”张山笑了笑,显然并不将秦五丫的顾虑放在心思,只道:

“方达这小子也该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我可听说他老子娘前几月托了镇上好几个媒婆子在相说中意的姑娘。”

“你的意思是”

秦五丫的眼眸动了动,随即却很快勾了嘴角:“如此倒是凑巧了。”

“与你说的一般,真是凑巧了。方达是我的左膀右臂,该有些体面在。你说若是镇上好人家的姑娘听说了他老子娘是在旁人院子里做婆子的,又有几个愿意嫁过来。”

张山搂了秦五丫的肩膀,轻笑道:

“我明日便叫王六跑一趟庄子,将他老子娘带到你院子里来。至于那庄子,等方达回来我会过当他名下的,全当提前送了他娶媳妇的红钱。”

“实该如此的,以方达的身份,要成家立业总该有个体面的地界才好。等那庄子过到方达名下,往后王嬷嬷过去,也是正儿八经的老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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