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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终归离别,自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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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终归离别,自强4

今夜群臣相聚,本为太后寿辰朝贺,是以众臣坐下不久,气氛也紧锁缄默片刻,那位立在皇帝身侧的太监则是率先说了几句吉利话,随之高声宣称的便是群臣敬贺。

气氛顿时有些乱,群臣陆续携着妻儿上前,行了礼,说了吉利话,送了惊心准备的礼,才归得位来。

大抵是众臣礼物深得太后的心,加之闻说吉利话,太后心底通畅,是以面容笑意不断,委实显得亲切不少。

主位上的东临墨池也逐渐放松脸色,但清俊冷冽的面上却依旧不带丝毫笑意,不怒自威。

殿内气氛渐渐缓和,笑声微伏,那些与自家父亲上前朝贺的闺阁千金,大多皆是会偷眼朝东临墨池打量,随后神色拘谨摇曳,虽惧着东临墨池面上的威仪冷冽,但也不乏心思暗许的闺阁千金。

凤兮淡然静坐,却也是淡眼旁观。

眼见那些闺阁千金们不住的偷瞟东临墨池,凤兮心底通透明然,清秀的面容无丝毫不动。

不多时,待群臣献礼即将完毕,凤兮心底微动,淡漠的目光朝身侧岿然不动的顾风祈望来,低然出声:“清隐公子怎不起来朝贺?”

他笑笑:“在下准备的礼品太轻,免得让人贻笑,还是等会儿再起来进献吧!”

凤兮脸色微变,浑然不信顾风祈这话。

顾风祈亲自来这东临,其一是因她,其二,却是想拉拢东临。如今东临太后寿辰,聪明如他,又怎会错失良机?

“清雅公子准备了何礼?”凤兮按捺神色,淡问。

他笑笑,儒雅的面容风华万千,令人无端觉得心旷神怡。

“不过是几颗药丸子罢了。”他如是言道,嗓音随意,然而凤兮却是一愣,心底也增了半分了然。

是了,她倒是差点忘了,顾风祈身为天下闻名的医仙,送些药丸子倒是也正常,只不过,医仙难请,药丸难求,估计这顾风祈送的药丸子,若有益寿延年之效,即便不如钟鼓馔玉般贵重,但也会深得太后的心呢。

一想到这儿,凤兮心底漫出几许佩服,只道顾风祈委实聪明。再看那些送些字画玉器的朝臣,也顿觉顾风祈的礼与那些人的委实格格不入,但却特殊而又合人心意。

凤兮淡淡回神,不再与顾风祈多言,不料顾风祈儒雅清润的嗓音自耳畔意味深长的响起:“清娴觉得这次南岳摄政王会送什么贺礼?”

凤兮微怔,眉头却是一皱。

她朝顾风祈瞪了一眼,只道:“他送什么,与我何干,我又何必费心费神的猜测!”

顾风祈俊容微愣,随即略微歉意的缓道:“倒是在下多问了,清娴莫恼。”

眼见他满面歉意,谦谦温和,凤兮也不好发作,只得转回头来,岿然静坐着,然而视线却略微不由自主的朝对面的夜流暄扫去,才见一袭清冷白衣的他,正安然静坐,清冷如墨的目光正落在手中把玩着的那只青瓷杯盏上,若有所思的微微出神,仿佛全然未将群臣朝太后敬献贺礼之事放于眼里。

公子如玉,清冷风华,如今的夜流暄虽面容无丝毫表情,但也容颜倾绝,姿态尚佳,给人一种不染世俗,风霜高洁亦或是遗世独立之感。

凤兮如是评判,再度赞了他的姿态与容颜,视线稍稍迂回中,却是见殿中入座的闺阁千金这会儿倒是忙活,一会儿朝主位上的东临墨池偷瞥几眼,一会儿不惧冷冽的朝夜流暄痴痴相望,便是她身侧的顾风祈,也一派儒雅闲适,惹来好几道娇然目光。

凤兮心底暗叹,只道女为悦己者容,但女也为旁人所倾。

有些倾慕之心,便是仅看对方表面,也能彻底沦陷,只是她们这种单纯娇然的心态,却是与她凤兮离得太远太远。

不多时,群臣献礼完毕,顾风祈终于是拉着凤兮站起了身。

凤兮本不愿与他一道,奈何他拉她起身时力道微大,分毫不容她挣脱,如今大殿当前,众目睽睽之下,凤兮也不好与他恼怒,只得按捺神色,安分的随着他的牵引绕过面前的矮桌,站定在了大殿正中。

周围似是投来太多道神色各异的目光,凤兮终归是有些紧张,只得强捺神色的立在顾风祈身边,听他朝主位上的太后道:“大昭顾风祈携正妃凤兮,拜见太后,祝太后长顺安泰,万寿无疆。”

儒雅风华的话,轻缓温和,显而易见的令人察觉真诚与温和,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了一只锦盒,又道:“在下特意为太后研制了几枚补丸,服用之后益寿延年,望太后收下。”

他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微怔,大抵是寿辰之日,大多皆会送馔玉字画,但却极少有人送药丸,这不是触人霉头吗?

但顾风祈这药丸却是明之昭昭的说有益寿延年之效,委实冲破了霉头,令人又觉合适。

仅是刹那,殿中微生议论,不多时,未及主位上的太后说话,东临墨池却是朝太后出了声:“母后久居深宫,怕是不知这大昭皇子乃天下闻名的医仙,他研制的药丸,皆千金难求,是以他的贺礼,母后自是适用。”

霎时,主位上的太后满意的笑出声来,温和的朝顾风祈问:“原来你便是皇儿口中经常提到的医仙清隐?”

顾风祈儒雅缓道:“正是。只是‘医仙’二字不过是江湖之人抬举,在下委实愧对。”

太后道:“皇子何须谦虚,闻说你乃天下四杰之一,年轻才俊,今日一见,皇子委实生得俊朗。来人,快些将皇子手中的锦盒呈上来。”

“太后过奖。”顾风祈依旧温润回话,随即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了上前来的宫奴手里,待宫奴将锦盒收好,他才继续委婉言说几句,便要牵着凤兮归为。

转身刹那,凤兮被主位上的太后唤住了:“你可是睿王府的凤兮?”

凤兮怔了一下,再度转身过来,低头朝主位上的太后恭敬点头,应道:“回太后,民女正是睿王府凤兮。”

太后道:“你已是宁王亲封的宁王府嫡郡主,又乃睿王府孙小姐,你本是皇亲国戚,身份贵重,又怎会是民女。”

凤兮心底微紧,未料太后竟会这般说,正要委婉周旋,然而话未出口,却闻太后叹了口气,嗓音蓦地变得有些慈爱与悠远:“孩子,你上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突然的吩咐,令凤兮有些震惊。

她不自觉的抬眸朝顾风祈望去,却见他朝她儒雅一笑,点了头,松开了她的手。

他眸中积攒着令她放心之意,然而即便如此,凤兮依旧不曾心安,仅是按捺神色,随即缓步往前,朝主位前的那几步台阶踏去。

四下一片寂静,严谨肃肃之意蔓延。

凤兮步子坚定,每踏上一步阶梯,心底也是复杂万千,明然如雪。

此番踏上的,并非是几步阶梯,也并非是接近东临太后,最重要的,却是她凤兮日后的身份落下帷幕,自此之后,身份公诸于众,她再不是姚府卑微的姚七月,再不是被南岳小端王休弃的凤兮,她是北唐帝姬,是宁王府嫡郡主,是睿王府孙小姐,自此,贵不堪言,却也是杀机漫步,日日必将活在旁人的觊觎与暗杀之中。

几步台阶而已,凤兮走得有些久,而周围气氛,却是如她足下的脚步一般,沉重莫名。

待行至太后跟前,凤兮按捺神色,恭顺的朝太后行礼,待稍稍垂眸朝太后望来,才见她脸色微有浮动,眸子却是有些发红,连带神色都黏在她身上,其间的感触与叹然之意显而易见,有些浓烈。

凤兮心底微怔,未料到太后此番竟是这般反应。

正欲猜量,太后却是握住了她的手,似要拉着她坐在她身旁的软榻上。

凤兮大惊,忙跪身下来,嘴里不及言话,却闻太后安慰道:“孩子莫怕,将哀家当做姨母便好,来,坐在哀家身旁。”

“凤兮不敢。”凤兮神色摇曳,嗓音发紧。

太后凤位,又岂是她能够坐的?即便太后真心,但她若坐了,她必立于风尖浪口,日后身份贵极,却也是危极。

大抵是见凤兮坚持,太后一叹,却也不强迫了,仅是道:“哀家知你这孩子自小受了太多苦,只是如今归了东临,便该过富足日子。”

说着,目光朝身侧的东临墨池望去,道:“皇儿,凤兮有礼乖巧,哀家倒是中意,不如趁着今日群臣皆在,你对她赏赐一番吧!说来啊,以往若非这苦孩子的母亲,你与哀家不知在哪里受苦,人言皆道知恩图报,皇儿你身为这孩子的表兄,却也该好生赏赏。”

“母后说得极是。”东临墨池不深不浅的应了一句,说完,目光朝凤兮落来一眼,随即道:“睿王府凤兮听封。”

太后满意一笑,松了凤兮的手。

凤兮这才挪着身子朝东临墨池跪去,却听他威仪大气的道:“睿王府凤兮,端庄识礼,今特封为东临长公主,赐号朝娴,封地云阳,赐奴役千人,绫罗万匹,黄金十万,钦此。”

若说天上会掉馅儿饼,此际的凤兮,无疑是被这厚重如石的馅饼砸晕。

奈何在四下震惊与抽气声之中磕头谢恩之后,她晕沉的脑袋骤然清明,只觉头顶上似乎莫名的顶了颗贵重的夜明珠,极容易滑落摔碎,又惹人觊觎。

身形发紧时,太后亲自扶起她,朝她慈爱温和的笑:“皇儿难得大方,便是他的妹妹们,也仅得封号,不曾封地,孩子,你日后便是我东临最为贵重的长公主。”说着,又叹息一句:“日后在这东临,你必不会再受苦,谁若敢再为难你,哀家便第一个惩处了她。”

得太后这般许诺,凤兮心底越发的紧然,那种深深而来的窒息感,令她身形越发的僵硬,最后仅得机械应承,掀开嘴角努力的扯出一句话来:“谢太后。”

正这时,依旧立在殿中还不曾归位的顾风祈出了声:“太后与皇上所赐,是凤兮之福,在下也代凤兮谢过太后与皇上。”

太后笑道:“皇子无须言谢,这不过是我们东临之事罢了。只是,前些日子闻说大昭皇上给凤兮与你赐了婚?”

顾风祈点头应道:“正是。凤兮如今,已是在下正妃。”

太后叹息一声,只道:“大昭皇上一片美意,哀家倒也无异议,只是如今凤兮乃我东临长公主,身份贵胄,她要出嫁,自然要得我东临应允。哀家也非阻人好事之人,但也难免担忧凤兮嫁得不情不愿,是以哀家倒想问问凤兮真正的意愿,一旦凤兮当真是自愿嫁你,哀家定充当凤兮娘家人,备上丰厚嫁妆,将她风光送入你大昭。”

“太后为凤兮考量,在下岂有异议。”顾风祈缓道。

太后满意点头,这才将凤兮拉着站在她面前,慈爱温和的问:“凤兮,你可是自愿嫁入大昭?”

凤兮神色涌动,眉头却是微蹙。

她此生,历来不受自己掌握,便是大昭皇帝的赐婚,也不过是随遇而安,随意受之罢了。

她也早想清了,顾风祈于她有恩,她也不是吝惜之人,自然回报,再者,若真嫁给顾风祈,也确实不是一件坏事,无论如何,顾风祈的确未害过她,不是吗?

一想到这,凤兮按捺神色,恭然出声:“回太后,凤兮的确是……”

后话未出,不远处扬来一道清冷嗓音,彻底阻断了凤兮的话:“太后,本王有礼物要呈上。”

凤兮后话被噎,不由回头,便对上了夜流暄那双深黑如墨的眼,他眼中极为深沉,宛如寒潭,其间透露的冷意与复杂交织而来,似要将凤兮彻底碾碎,吞没。

他在怒。

凤兮能察觉得到,但却觉得莫名。

这夜流暄早知她是顾风祈的正妃,不是吗?如今他却又堂而皇之的阻断她的话,且还当着东临太后与东临墨池的面随意出声,不得不说,夜流暄这回,委实太随性而为,太不将人放于眼里。

“哦?流暄也为哀家准备了礼物?”太后嗓音一挑,但那慈爱的嗓音却含了几分笑意,宽厚与温和之意尽显露,着实令在场之人纷纷一惊。

众人皆是看不透太后因何对夜流暄的无礼视而不见,反而还心存亲近,连‘摄政王’三字都不唤,反而是独独唤其名讳,亲近之意毫无保留的尽数显露。

刹那,殿中之人更显寂静,鸦雀无声。

今日虽说是太后寿宴,但这一出出令人震惊的戏码,委实令他们这些臣子臣女难以消化。

他们皆是迅速朝主位上的太后打量一眼,视线迂回,便见那一身清冷的南岳摄政王已是起了身,行至了大昭皇子身边。

他并未立即奉上贺礼,反而还道:“我手中这份礼物,委实是我最是喜欢之物。我将它送于太后,若太后满意,可否应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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