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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终归离别,自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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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终归离别,自强5

众人皆愣,回神过来,皆暗道这南岳摄政王胆大无礼。

奈何主位上的太后并未有恼意,反而还面露迫切,亦如家常般道:“你这小子,还卖什么关子?你将你的礼物呈上来,哀家若是当真满意,自然许你一事。”说着,又略微畅然的补了句:“说来,哀家已有几年不曾见你了,你小子也上来吧,让哀家好生看看。”

比起顾风祈,太后对夜流暄委实亲近。

众目睽睽下,那夜流暄无丝毫迟疑,清冷修条的身形淡然的踏上了那几步阶梯,立在了太后面前。

他清俊风华,容颜极美,加之浑身冷意浮动,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之感,令在场之人觉得他并不像是一国摄政王,也不像只手遮天的佞臣,他像极了坠落而来的清冷神祗,举止虽无礼,但却显得飘渺,不然凡俗。

在场闺阁千金痴痴相望,神色早已变却。

此际的凤兮,却是僵了身,紧了目光。直觉告诉她,夜流暄此番上来,定不会放过她,他方才看她时的目光太冷,太怒,是以,他怕是又要算计她。

因他离她太近,她稍稍垂眸,能瞥到他的一阕干净白袍,那袍子色如白雪,却是与她身上雪白的天蚕丝衣相配,衬得和谐而又美好。

正有些紧张与晃神,夜流暄已是朝太后递出了一件东西。

太后亲自伸手接过,凤兮抬眸一观,才见那是一根精致的短笛。

那短笛以玉而为,通体碧绿,上面花纹清晰,极其好看。

夜流暄极少吹箫,历来抚琴,是以,凤兮从未见过他身边竟有这支短笛。然而,更令凤兮未料到的是,太后似是在短笛上察觉到了什么,竟是直直的盯着笛子尾身,凝望了良久之后,连双手都有些发颤了。

夜流暄适时而道:“往日回府,在断壁残垣中发现了这个,因着是母亲亲手所做,便珍藏身侧,只是如今,我终该将它送于太后,不该留念旧物,也算是顺了母亲之意。”

太后神色晃动,面露悲戚,东临墨池忙伸手扶住太后胳膊,只道:“母后,以前那些皆是旧事,莫要太过伤怀了。”

太后将短笛举在东临墨池面前,稍稍颤了声:“皇儿,是妍青以前刻下来欲送给母后的,你看,上面还有母后的名字。”

东临墨池垂眸凝了一眼,嗓音微微发紧:“儿臣知晓,妍青姨母历来都是记着母后的。”说着,他目光朝夜流暄落来,道:“摄政王这份大礼,朕与母后皆感欣慰,不知这回,摄政王想要母后应你何事?”

他这话一落,太后似是这才想起这事,忙朝夜流暄望来。

夜流暄深黑的目光朝凤兮一扫,手指直直朝凤兮落来,“我要带东临长公主,回南岳。”

在场一片震惊抽气。

大殿正中的顾风祈出了声:“摄政王莫要玩笑,凤兮已是在下的正妃,摄政王岂能提出这等强人所难之话?”

夜流暄不曾回头朝顾风祈望去,更不曾回他的话,仅是目光朝东临太后与东临墨池望了一眼,清冷如常的道:“其中渊源,想必你们一清二楚,我如今这话,不过是顺了以往众人所盼,也不过是顺了凤兮的父母,北唐帝后之愿罢了。”

今夜震惊太多,凤兮心底的波澜一重接着一重。

她抬眸震惊的望着夜流暄,而他深黑的目光也朝她落来,薄唇一勾,清冷讽道:“不是不愿与我接触,不是惧我怕我?你可知,以往你的父皇与母后,便是最想将你托付于我的!你若不信,尽可当场问东临太后与皇上,再者,你还可回去问你的外祖父,睿老王爷。”

凤兮神色猛的一颤,这才想起自家那舅舅宁王与外祖父竟是皆未来朝贺。

她正要慌神的猜测,夜流暄冰凉的手指已是握住了她的手,朝她道:“不是想知晓北唐旧事?不是想知晓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你若点头答应随我回南岳,我保你绝不后悔!你该是知晓,我夜流暄虽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冷狠无情,但我也说一不二,不屑欺你瞒你,不是吗?”

这话一落,他再度勾了薄唇,清俊如华的面容宛如淡缓微微的花开,带着吸人的蛊惑,却也暗藏致命的冷冽与威胁。

凤兮震惊的观着他,面色已是有些发白,正这时,太后一叹:“流暄,你还未告知凤兮你与她的关系?你这孩子倒也执念,守了这么久,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如今看凤兮这样,怕是真不是中意你。”

“望太后与皇上明鉴,凤兮身子已是不适,容在下带她回去休息。”顾风祈也出了声,嗓音一落,竟是未再守礼,反而是自然而然的踏步而上,在众人皱眉震惊中登上了那几步台阶。

他一把拉住了凤兮的另一只手,垂眸朝凤兮儒雅且略带蛊惑的笑:“清娴,你累了,随我回去休息。”

凤兮怔怔的望着他,心底复杂一片。

他却并未有意待他回答,反而是想拉着他前行,然而夜流暄却拉紧了她的另一只手。

顾风祈眉头一皱,朝夜流暄望来,温润道:“望摄政王莫要执意,还请放手。”

夜流暄薄唇一勾,面上漫出几许凉薄至极的笑,清冷道:“该放手的应是大昭皇子你!”说完,他目光朝凤兮望来:“知晓我为何一直都容忍你,亲近你?仁慈善良如你,又可会听你父皇与母后的话?你若是当真不愿让他们在天之灵不安,你……便该跟在我身边,回南岳。”

这话一落,见凤兮脸色一白,目光刹那摇曳,夜流暄又清冷如常的道:“凤兮,挣开大昭皇子的手,你与他,绝不会成为夫妻,便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凤兮神色颤抖的望着他。

顾风祈温润的嗓音终于带了几许怒:“摄政王莫要信口雌黄,以清娴先逝的父母之意来威逼凤兮,摄政王此举,岂不是不太光明磊落?”

“若论起光明磊落,你顾风祈趁我之虚,在我眼皮底下打她的主意,你顾风祈的手段,倒也惊人。”说着,目光再度朝凤兮望来,又清清冷冷的道:“凤兮,挣开他的手!”

嗓音一落,他捏紧了凤兮的手。

凤兮神色已是紧然,心底汹涌澎湃,难以平复消停。

凤兮沉默,半晌不言,太后也叹息一声,朝凤兮道:“凤兮,有些事,需你自行考量。纵然先辈们定了什么,但你也无须顾忌,无论你如何选择,姨母皆为你做主。”

先辈们定了什么?

凤兮神色一颤,目光朝太后落来:“太后,我父亲与母亲,当真为我和摄政王定下什么了?”

太后叹了口气,并未直面回答,只道:“先辈了定了什么,你无须太过在意,你得为你自己考虑,想来,便是你父皇与母后的在天之灵,也是想你过得好。”

凤兮神色颤动,点点头,她沉默良久,才抬眸朝夜流暄望来,眼见夜流暄眸底深黑如墨,里面势在必得的冷冽与强势令她心惊,再转眸朝顾风祈望来,却见他眸中存有几许心疼与紧张之意。

眼见凤兮望来,顾风祈缓缓迎上了她的目光,按捺神色的叹息一声:“清娴决定吧!无论如何,在下顺你之意。”

凤兮神色摇曳,低低的问:“纵然我选择随了夜流暄,清隐公子也会包容吗?”

顾风祈怔了一下,眸光有过刹那啊黯然,随即敛神缓笑:“在下历来只有一个愿望,便想天下四国太平。清娴若能以北唐帝姬身份呆在摄政王身边,让天下四国太平,在下,也会祝福。”

说完,他突然松开了凤兮的手。

即便儒雅的面容存了半许笑,但凤兮却瞧得见里面的几分犹豫与黯然。

仅是刹那,凤兮心头一动,只觉夜流暄握着她的那只手冰凉至极。

突然间,她霎时挣开了夜流暄的手,另一只手拉住了顾风祈。

顾风祈眸底的黯然令她心底突兀,此时此际,她心底的确有抉择了,她想顺了自家父母之意,她想从夜流暄手中知晓北唐旧事,她想知晓她与夜流暄究竟有何关系,是以,她想跟在夜流暄身边,即便只是暂时应付的跟在他身边,她此际也要择了他。

但顾风祈的反应委实令她觉得愧疚,遥想自华山之巅以来,顾风祈对她照顾有加,药王谷那段相处之日,与世隔绝,却也是她这辈子最是珍惜且安然的日子了,是以,她本不愿伤害顾风祈,但如今,却不得不未被大昭皇帝之意,不得不未被与顾风祈之间的约定。

她,已是北唐帝姬了,知晓北唐旧事,是她的使命,是她如今最为在意的了。

“清隐。”她拉紧了他的手,朝他唤了一句。

顾风祈眸中霎时滑过几许亮光,却让凤兮看得更是心生愧疚。

“清隐公子,我……”正要开口婉拒,顺便告知帮他助他的诺言,然而后话未出,身侧的夜流暄突然转身离去,清瘦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孤寂。

见状,凤兮顿时怔愣,待反应过来,才见夜流暄已是清清冷冷的朝大殿殿门行去。

他的举措太过突然,突然得令在场之人纷纷惊愕。

他的背影也极其单薄,但却孤寂而又强势,若是细观,分明能发觉他身形僵硬,隐隐发着颤,而待他踏出大殿,他才稍稍驻了足,头也不回的道:“北唐凤兮,今日你依旧不愿信我,执意择下顾风祈,如此,你与我夜流暄,便再无干系。我曾讽你蠢笨,如今看来,你的确是不长进的东西,信不了该信的!日后你我相见,便是陌人,你若敢以北唐凤兮的身份与我做对,你我相见,便是仇敌,到时,我,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嗓音一落,他足下步子再度一动,眨眼消失在了殿外。

这一幕太过突然,凤兮震惊。

太后大叹:“那孩子一生,太苦,的确太苦!凤兮,你此举抉择,怕是真伤透了那孩子的心了。”

凤兮这才反应过来,大唤了声:“夜流暄!”

说完,忙松开顾风祈的手,慌张追去。

他误会了,夜流暄误会了。

她方才松了他的手,拉住顾风祈,是因觉得对不起顾风祈,是以才想婉拒。她的确未料到夜流暄会这般反应,是了,夜流暄一身骄傲,此番她松开他的手,像他这样心思通透之人,怕是容不得她出声拒绝,是以用行动验证,他不屑她出声拒绝,更不许!他宁愿迅速留下狠话离开,也要保存他夜流暄不可一世的傲骨。

只是,只是他误会了,他的确误会了。她北唐凤兮与北唐牵连,她如何能未被她父母的先言,纵然是勉强应付他,她也要呆在他身边,她也要知道一切。

“清娴!”刚跑几步,手腕便被顾风祈拉住。

凤兮慌了:“你放开,快放开!”

顾风祈深眼望她,道:“清娴已是做了抉择,便该面对了。在下知晓的,你对在下,并非真正的淡漠无情。”

“你松开!”凤兮全然未听清他的话,猛的挣开了他的手,随即跑下台阶,僵着身子迅速朝殿外追去。

“清娴!”顾风祈的嗓音自身后扬来,微带不悦,然而凤兮却不曾顾及,反而是一个劲儿的往外跑。

“派人跟着长公主,听从长公主吩咐!”这时,主位上的东临墨池也未阻拦,反而是差了人。

出得殿外,冷风浮动,凉意突然有些刺骨。

凤兮不适宫中路径,好不容易兜兜转转的出了府,问得宫城守卫,才知夜流暄已策马离去。

她心底一紧,急忙朝夜流暄入住的别院而去,待闯入别院,迎接他的是满眼苍凉的管家。

“夜流暄呢?”顾风祈捉紧他的衣袖,朝他问。

管家这回的脸色却是极冷:“方才南岳急报,新帝结党,主子已在半个时辰前策马回南岳了。”

凤兮脸色一白,目光一颤,管家再度冷眼观她,又道:“凤姑娘,老奴虽是一介奴仆,但也是看着主子长大。主子生平不曾对任何人好,却独独对姑娘尽心尽力。姑娘自认为受了太多苦,但你哪一次受伤,主子不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以为主子一直都在折磨你,却是不知每次看你受苦受委屈,主子比你还紧张。主子为的,不过是想让你独立,想让你狠心,更想让你有从容应对大事的本事,也想让你,亲自为你的父母报仇罢了。你可知主子让你呆在他身边半年,半年后,他会给你什么惊喜?那份惊喜,怕是大得凤姑娘无法想象,更是主子一生心血,主子对凤姑娘无私,可凤姑娘对主子,又是如何回报的?”

说着,见凤兮白着脸不言,管家皱眉,又道:“今日殿中之事,老奴虽未听说,但看主子的离去的模样,老奴也能猜到几许了。其实主子本打算明日与你一道归得南岳,是以今日,他送了你镯子,想在宫中礼殿让东临太后与皇帝做主,将你放在身边半年。只可惜,主子一切都打点好了,凤姑娘却是令主子失望了。凤姑娘许是不知,这天底下,怕是再没有人比主子对你好了,即便凤姑娘那般对他,他最后还将老奴留在这东临,令老奴供你差遣,就凭这份心意,凤姑娘怎将主子拒之门外,怎将主子满怀戒备?凤姑娘仔细想想,主子究竟何时真正伤害过你?以往姑娘每次受伤,不都是姑娘懦弱而为吗?若凤姑娘稍稍胆大一点,稍稍勇敢一点,又如何会害得自己遍体鳞伤?凤姑娘一直都怪着主子,但却从未想过,其实你自己也不争气吗?你北唐帝姬的身份令你注定不会平凡,你若不强大,难道要让人护你一辈子吗?”

管家一腔话彻底砸在凤兮心口,令她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

心底莫名的云涌,隐隐窒息,凤兮来不及多想,当即转身离去,坐上来时的马车,便迅速吩咐:“朝城门追。”

管家的嗓音自车外扬来:“没用的,主子所骑的是千里驹,寻常马车追不上。再者,出得西桓都城,岔道极多,凤姑娘怕是追不上,更择不准主子归去的路。”

凤兮颤了一下,仍旧朝车外吩咐:“追!”

马车霎时开始颠簸摇晃,奔驰疾走。

凤兮跌跌撞撞的坐在马车内,心底莫名的澎湃,四肢百骸也莫名的发僵发冷。

管家一席话,的确令她震然,但如今的她却未有心思多想,她只知道,她必定要知晓北唐旧事,必定要知晓她与夜流暄真正的关系,所以,她要追上夜流暄,定要追上。

纵然是应付他的在他身边呆着,待寻得答案后伺机逃跑,也不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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