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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孰是孰非,心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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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孰是孰非,心意1

凤兮眸色微沉,点了头,走近他身侧坐定时,便伸手拿走了他的酒杯,轻道:“外祖父,夜里饮酒伤神。”

他怔了一下,目光顿时有些悠远,随即道:“你这丫头倒是管得宽,我好不容易喝口小酒也不成啊?”

说着,眼见凤兮要说话,他话题一转:“今儿黄昏时,皇上差人将乌俅圣女送至睿王府了。乖孙女儿,听说,你有本事让乌俅与东临尽快停战?”

凤兮不置可否,只道:“釜底抽薪,里应外合,乌俅,必不战而败。是以乌俅与东临的战事,定然早早收场。”

睿老王爷似是来了兴趣:“怎么个釜底抽薪法?”

凤兮道:“如今乌俅定然戒备森严,难以在乌俅国都安插内线。但若是依靠乌俅六皇子与乌俅圣女之力将我们的人安置进乌俅,令他们在乌俅暗中除权臣,惹乌俅内讧,到时候,再以慕容青领兵而叩击乌俅国门,乌俅国有内乱,外有忧患,不亡也得亡。”

睿老王爷神色顿时沉着几许:“这法子倒是可行。但那乌俅六皇子与乌俅圣女能帮我们?”

凤兮神色一沉,淡道:“他们不帮也得帮。”

大抵是凤兮的神色略显阴沉,与常日里在睿老王爷面前的乖巧温顺的模样完全不符,睿老王爷愣了一下,道:“外孙女儿,你今儿倒是有些不同了。外祖父从未见过你这般强势冷狠过。”

说着,又道:“女孩子倒是得有女孩子的样,要不然如何嫁人?对了,明日有贵客上门,你无论如何都得在府中呆着,好生与我将那几位贵客招待好了。”

凤兮愣了一下,眸色微动,道:“正是因为后日便要出发去南岳,是以凤兮还有许多事未办好。明日,凤兮必得再见北唐旧臣一面,交代一些事,外祖父的那几位贵客,凤兮可否不见?”

睿老王爷怔了怔,又道:“既是如此,那你明日夜里总有空吧?外祖父让那几位贵客夜里登门可好?”

凤兮眉头微蹙,但见自家外祖父坚持,终归是点了头。

夜色浮动,风声渐起。

略微强制性收了自家外祖父的酒杯与酒壶,凤兮便催他歇息了。

睿老王爷拗不过凤兮,点了头,待起身时,却朝凤兮道:“外祖父这几日都得入宫与皇上商议朝事,倒是没多少时间陪你,但乖孙女儿你若是有何难处,尽可与外祖父说。”

凤兮道:“凤兮并无什么难处,外祖父放心便是。另外,外祖父本已告老在家,朝中之事,皇上自有思量与定夺,外祖父无须太过操心。你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累着便好。”

睿老王爷怔了一下,眸色顿时颤了一下,感慨道:“果然还是外孙女儿好,还晓得担心我。你比宁王府那丫头啊,省心多了。”

凤兮眉头一皱,问:“那夜舅舅可是真打若瑶郡主了?”

“这还有假?你那舅舅若是不亲自打她,待圣上发火,那丫头怕是没活头。”说着,嗓音顿了顿,有略微释然的道:“本以为圣上连自家的兄弟与父皇都不会手下留情,是以对你更不会心存仁慈,但外祖父终归是想多了。”

说着,眼见凤兮目光一深,眸底存有复杂与深沉,睿老王爷若有无意的迎上她的目光,语重心长的说:“凤兮啊,皇上终归没有忘记你母后的好,也是恩义并重之人。你日后也莫要为难圣上,该帮则帮,毕竟,他对你是真心,而你那逝去的娘亲,也是真心疼他。”

凤兮眸中复杂之色涌动,又想起藏在袖中的东临墨池所赠的金牌,心底一时间有着太多的情绪,是以沉默了良久,才强耐心神的低声道:“凤兮知晓了。”

“嗯。”睿老王爷略微欣慰的应了一声,随即道:“你也早些回屋休息。对了,今日你领回来的那个小乞丐,可是乌俅的六皇子?”

凤兮点点头。

“你快些回屋看看吧!听说那小子不曾用午膳,一直坐在你那主屋的门口不动,说是要等你回来。这天寒露重的,他坐在那里倒也可怜。”

凤兮怔了一下,再度应声:“嗯,凤兮这便回屋去。”

刚行至自己主屋门外的那条小径,周围梅花的淡香浮动,沁人心脾。

目光朝那小径尽头望去,只见自己主屋的屋檐下,两盏明亮的灯笼迎风而动,光影重重摇曳,委实透着半许凄凉。

而廊檐冰冷的台阶上,果然正坐着一人,那人身材瘦削,双臂抱膝,小小的脑袋青丝披洒,但却被浮动的夜风吹得乱蹿,遥遥一观,委实有些凄凉单薄。

凤兮神色微动,心底泛出几许莫名的怅然,这孩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她也想着要利用他,但见他这般执拗坚持的坐在那里,俨然一副等人的架势,但又更像是被人抛弃,孤零单薄的等着别人来认领与接济,是以乍然一观,那小心小的身影,竟是莫名的让人心疼。

心下一动,足下步子也快了几许,待终于行至那孩童面前,凤兮驻了足,低低的唤他:“怎坐在这儿?地上这般凉,你不怕受凉么?”

他猛地抬头,眸子顿时亮了几许,但片刻又被怒意积满,狠狠的瞪她,道:“你去趟宫中需要这么久吗?这天都黑了,你便是走也从宫中走回来了!”

意料之中的发怒,凤兮脸色倒是未有太大的变化。

她伸手将他的手一拉,才觉他的手冰凉至极。

然而他却是猛的甩开她的手,怒道:“你拉我做何!我自己会起来!”

说完便立即起身,再度恶狠狠的瞪着她。

凤兮怔了一下,无奈道:“说你不同于同龄人般稚嫩,但你又太过任性。你如今好歹也是身在敌国,脾气就这般不知收敛?难道你就不怕我一恼怒,就对你不利?”

他似是并不担心,反而笃定道:“你若要对我不利,早就将我交给你们东临皇帝邀功了,又何必与我在此废话?”

凤兮眸色一闪,随即勾唇一笑:“你当真是聪明。难道你们乌俅的皇宫这般能养育人,竟是将你养得这般聪明?你如今说得这些话,真不像个孩子。”

他冷哼:“我本不是孩子!难道你是孩子吗?听说你的年龄也不过十五!”

凤兮淡笑,并未立即回答,反而是伸手推开屋门,缓步朝里面行去。

待点亮屋内烛火,已有婢女匆匆过来伺候,凤兮便吩咐她们断了些晚膳过来。

饭桌上,小乞儿再度狼吞虎咽,凤兮在一旁坐着,道:“我不在时,难道她们不给你准备晚膳?”

他嘴里包着饭菜,含糊道:“你不回来,我没心思吃饭!”

凤兮愣了一下。

他咽下嘴里的饭菜,扭头朝她望来,道:“我一直在想,你若是当真食言不回来了,就将我丢在这里自身自灭,我该如何杀你。”

“你小小年纪,可否不要成日都想着打打杀杀?”

他冷哼一声:“你怕了?”

凤兮淡笑,不以为意的道:“我几番从鬼门关经过,是以连死都不怕了,你认为我如今还会怕你?”

他脸色微微一变:“以前经常有人杀你吗?”

凤兮顿觉好笑:“你怎一直都想着杀杀杀的?”说着,淡笑一声:“不过以前的确有人想杀我,我几番都快要死了,但都没死成。”

“那个想杀你的人,究竟是谁?”

凤兮淡笑:“怎么,你想帮我杀了他?”

“这又有何妨?就算是我还你的恩了。”

凤兮伸手朝他的头摸去,却被他愤怒的躲过了,眼见他目光冷硬如刀,凤兮这才有些悻悻的缩回手来,道:“你若真想还我的恩,明日便与乌俅圣女好生归得乌俅,并将派去的那些随你一道前往乌俅的暗卫们全数在乌俅国都安置好。”

他将手中的筷子一甩,要发脾气,凤兮道:“你若不愿,乌俅便会大乱,民不聊生,难道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再者,你父皇已被人控制,许是已成了傀儡,你想杀了那妖妃,难道你就不想亲自坐上乌俅的皇位,确保乌俅不被易主?你倒是得想清楚了,即便乌俅归顺东临,东临也会善待你乌俅,你依旧是乌俅之主,但一旦乌俅易主,你该是知晓你与你父皇,该是何等下场!”

说着,眼见他脸色发白,双手握拳发抖,凤兮叹了口气,道:“我并非有意让你叛国,我只是想早点结束这些战事罢了。我也曾过过苦日子,也知晓百姓生活不易,是以比起弱肉强食的打斗,我更希望和平迅速处之,无论如何,这对百姓来说是极好的,另外,于你而言,也是最为妥善的,不是吗?说来,你该是聪明人,自是知晓我话中的厉害关系,所以,是否帮我在乌俅国都安置眼线,便由你自己决定。”

他沉默着,身子发着抖,却是不说话。

良久,他才抬头朝凤兮望来,眸色摇曳,眸底深处复杂沉寂,隐隐透着几许努力压抑着的无措。

“乌俅若是归顺了东临,当真能得到善待吗?”他问。

凤兮默了片刻,才道:“东临圣上虽心性冷硬,但终归是明君。而且,我会求皇上善待乌俅。”

“他会听你的话?”

凤兮道:“他若是不听我的,也总该听太后的。太后宠我,我若开口求太后,太后定允。”

他眸底深处这才滑过几许释然,随即低垂着头,良久才道:“如此,我帮你。”

凤兮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即缓声劝道:“快些吃饭吧,吃饱后便早些休息,你明日便要与乌俅圣女出发归得乌俅了,休息好点,明日上路也不至于太疲。”

他这才伸手执起筷子继续吃法,半晌,他突然出声:“我叫百里锦。”

凤兮怔了一下。

他又扭过头来,朝凤兮道:“我叫百里锦。日后待乌俅大定,我一定再来东临找你。”

凤兮眸色一动,淡笑道:“你还来找我做何!到时候你必定是乌俅之君了,该高居庙堂,不可再任性了。”

他眉头一皱,咬了咬筷子,最后低道:“你是好人。”最后又莫名赌气似的将筷子狠狠往饭碗里插来抽去,嘴里道:“烂好人!烂好人!”

凤兮淡笑:“这样还不好?我若是坏人,岂会顾虑你乌俅百姓?到时候你乌俅腥风血雨便在所难免了。”

说着,又道:“你前几日还吆喝着说要杀我,如今可还想杀我?”

他低头下去,半晌不言了。

夜色深沉,冷风浮动,气温也陡然降了不少。

翌日一早,天色灰蒙,下了小雨。

百里锦与乌俅圣女出发时,地面湿滑,细雨绵绵,凤兮举着油纸伞立在马车边,彼时,乌俅圣女正怒气冲冲的坐在马车内,因一早被凤兮灌下慢性蛊毒,性命捏在凤兮手里,是以纵然再怒,倒也不敢太过造次。

而马车内的百里锦掀了车帘,探出小脑袋朝凤兮望来,目光存有几许抑制不住的波动,嘴里道:“日后,我一定来东临找你。”

凤兮淡笑:“这句话,你已说过几遍了呢。”说着,又道:“快些上路吧,日后待你当真登得大宝,若那时我还活在这世上的话,你无须来寻我,我直接去找你吧!说来,如今我在南岳、大昭与东临都呆过了,但却从未去过乌俅呢。”

他目光一颤,瞪她道:“那你便好生活着!等你来乌俅了,我定然好生迎你。”

凤兮怔了一下,道:“你这话,委实又不像个孩子说的话了。”说着,眼见他眉头一皱似是又要别扭的发怒,凤兮忙道:“莫要再耽搁了,快些上路吧!”

他冷哼一声,随即干脆的放下了车帘子。

此番,凤兮一共差了二十名暗卫护送百里锦归去乌俅,其中十名是睿王府精卫,另外十名,则是北唐旧臣今日一早领来的百里挑一的暗卫。

这二十名暗卫,皆非等闲,是以差他们前往乌俅,她倒是放心。

眼见百里锦一行消失在街道尽头,凤兮这才回过神,随即差人备马,直往那北唐旧臣的小别院而去。

细雨蒙蒙中,北唐旧臣别院的主屋倒是暖和。

四个老头依旧围成一桌,下着棋。

眼见凤兮到来,几个老头一改方才下棋时大呼小叫的模样,纷纷正经起来,随即先是为凤兮泡了热茶,又警惕的合了窗户及门,而后纷纷端坐在火炉旁听凤兮言话。

凤兮在他们的主屋内呆得久,连午膳都未用,待终于出得主屋时,天色已近黄昏,而空中细雨也早已停歇,只是地面还有些湿润。

晚风浮动中,几位北唐老臣纷纷将凤兮送出了别院大门,待凤兮欲要上马车,其中一位老臣道:“公主今日之言,臣等定当谨记。只是公主明日便要前往南岳,臣等不放心,不如公主将老臣与闫尚书随公主一道去吧,也好照应公主。”

凤兮本欲拒绝,却耐不住他们的坚持,终归是叹了口气,妥协答应。

待马车在摇曳颠簸中归得睿王府时,天色已然发黑。

彼时,睿王府府门外正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凤兮下车后朝那马车打量了几眼,心头了然。

府中,果然是来了贵客。

待被管家领着入得睿王府大堂,便见自家外祖父正与一名与其年纪相差无几的华袍老者言谈,二人似是相谈甚欢,纷纷笑意不断。

而那华袍老者的另一边,还坐着一位鬓发斑白且面容慈祥的老妇。

凤兮愣了一下,足下步子稍稍减慢了半许,正这时,睿老王爷发现了她,忙朝她招手,嘴里笑道:“凤兮回来了啊?快过来过来!”

凤兮不置可否,缓步上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自家外祖父朝他身边那位老者介绍,道:“她便是我那乖孙女儿,北唐凤兮了。您可瞧得入眼?”

那老者笑笑,忙点点头。

睿老王爷面色一喜,拍掌道:“这便成了!不是老夫瞎吹,你家那野小子瞧得入眼的人,足矣证明我家这外孙女定然极好了。”

老者笑着附和:“是啊!那小子一向眼高于顶,难得有个上眼的,我们这些长辈,自然听之由之。只是您这外孙女啊,着实水灵,老夫瞧着,委实满意。”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睿老王爷笑道,说着,又道:“你袖子里的东西呢?快些掏出来!”

“哦哦!”老者忙应声,随即手指入宽袖,自袖中掏出一只卷纸来。

睿老王爷忙伸手接过,面上笑意更甚,随即将卷纸稍稍往桌上一放,而后迅速拉起凤兮的一只手就着她的十指一咬。

凤兮怔了一下,眼角都快挤在一堆了,待自家外祖父迅速松开她的食指,她却见她的食指已是被咬破了皮肉,溢出了血。

“外祖父,这……”她脸色大变,委实不知自家这外祖父葫芦里究竟埋的是什么药。

然而这话未出,却见自家外祖父将那卷纸滑开一半,未待凤兮反应便举起她的手指朝纸上一按,霎时,那纸上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指印,凤兮惊了一跳,欲夺过那卷纸探察究竟,却见自己外祖父早已先她一步裹好了卷纸并塞回那老者的袖子里,嘴里道:“这下大功告成,再也不怕这丫头跑了。”

老者也满面喜色:“是啊,这下跑不掉了。等我回去,我就将这东西差人送去给那臭小子。”

算计的阴影笼罩下来,凤兮眸色一深,低低的朝自家外祖父道:“外祖父,你方才让凤兮按上指印的卷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睿老王爷笑道:“当然是写的好事,好事!”说着便开始朝一旁的管家道:“孙小姐累了,你快送她回屋休息了!”

说着,眼见凤兮又要言话,他又道:“乖孙女儿,你明日便要出发去南岳了,今个儿早点休息,早点休息哇!”

凤兮终归是被自家外祖父略微强行的催出了主屋,回头稍稍一望时,却见自家外祖父再度与那位老者与那位老妇笑作了一团。

夜里风来,凉意渐起,大抵是心头压抑之事太多,凤兮一夜无眠。

本以为翌日也是细雨朦胧的日子,不料翌日竟是出了太阳,光影密布,微生暖意。

这日是凤兮以东临长公主的名义出使南岳的日子,因着是护送南岳与东临同盟书,兹事体大,不容有失,加之凤兮身份也委实特殊,是以此番出使的阵状,甚为惊人。

东临墨池增派了一千御林军,五千精兵,加之还有三百婢女与太监相随,仪仗颇大,队伍壮观,如同帝君出行。

而那北唐的两位大臣,也乔装混入兵队里,无人发觉。

一时间,凤兮出行的派头倒是举国震惊,东临上下皆道圣上对长公主宠得太过,以致让长公主风头太大,无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势。

凤兮一行在路途上颠簸了足足五日,终于入了南岳边境。

彼时,南岳边境将领纷纷恭候,阵仗委实也有些大,凤兮心头微愕,但却也按捺心神的坦然受之,只是在对待南岳将领时,态度也格外和善。

南岳的天气委实不好,自入了边境,便时常飘雪。

天气一冷,凤兮在后面的路途中便索性呆在马车里不出来,待随着马车再度在南岳的境地上颠簸了六日之久后,马车终于将要抵达南岳京都的都城,而彼时,凤兮已是身子疲乏不堪,整个人都恹恹的躺在马车内,精神匮匮。

正这时,车外传来道道惊呼。不多时,车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嗓音:“长公主,前方的道路上铺了红绫,道上两侧全是提着篮子的南岳百姓。”

凤兮愣了一下,不及言话,那名护送凤兮而来的东临副将军也近了马车边,道:“长公主,前方有南岳大臣要求长公主下车而步行,说是为长公主准备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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