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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难得温存,缓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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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难得温存,缓和2

淡风浮动,乳白色氤氲着的雾气被风吹得微微飘散。

硕广无垠的渠清河面上,一叶乌篷飘荡,舟儿如叶,被宽广的河面及周围山棱衬得格外的渺小。

船上,两名身材颀长的黑衣人一前一后的撑着船,其余几名黑衣人静静的立在一旁。

乌篷船的船舱内,凤兮与顾风祈对着矮桌而坐,气氛寂寂。

不多时,凤兮伸手执起茶壶倒茶,才觉茶壶已空,不由眉头一皱,只道:“此番走这水路,倒是仓促。待船行至下一个水乡,便买点吃食,购点茶水。”

顾风祈一身褴褛,淡蓝的衣袍虽质地上乘,但因破破碎碎,脏腻不堪,委实显得有些狼狈,奈何他容颜如玉,举止从容儒雅,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宁然平和。

他目光朝凤兮手中的茶壶一扫,面容带笑,轻缓的嗓音扬来:“的确该购置一些东西。在下身上这身袍子,也该换却了。”

说着,他目光朝船舱外落去,盯着那宽广清澈的水面,又道:“此番已过一夜,凭夜流暄的聪明,怕是已知我们此番行的是水路了。因而,即便要置办一些路上用的东西,也得明日再说。”

凤兮眉头微皱,清秀的面容滑出几许复杂:“船上无水无食物,我们如何撑得到明日?”

顾风祈微微一笑:“河水清澈,可饮。河中的游鱼,可吃。”

说着,他并未观察凤兮的反应,反而是逐渐起身出得船舱,望了一眼两岸皆是黄树的群山,最后朝划船的黑衣暗卫道:“将船停泊至岸边吧,时辰将至正午,我们倒是得吃点东西。”

划船的两名黑衣暗卫皆点头,手中的竹竿稍稍变了方向,将乌篷船朝不远处的岸边划去。

此际天色上好,周围也极为难得的撒有阳光。

记得前几日的南岳京都城还飞雪飘洒,今日阳光柔和,委实犹如春冬交织,一暖一热,令人感叹天气果真无常。

待船只停泊在岸时,凤兮也出了船舱,正要从甲板跳至岸边的石头上时,不料顾风祈突然朝她伸出手来,儒雅而笑。

凤兮怔了一下,抬眸观他,他却是笑得越发柔和:“我扶你下来。”

凤兮瞅了一眼他递来的细长手指,只道:“不用了,凤兮还未有这般娇弱。”

说完,已是稍稍提了裙角,自甲板上跳了下去。

因着昨日奔逃仓促,委实未有食物,此际正午,黑衣暗卫纷纷以内力震鱼,以图以烤鱼果腹。

凤兮坐在一边略微平坦的地面,目光时而落在河面,时而落在对面的群山,一时之间,微微出神。

不多时,黑衣暗卫们已是极为迅速的处理好了鱼,生好了火,摆足架势烤鱼。

待鱼香四散时,凤兮回神,这才发觉不见顾风祈身影。

“大昭皇子呢?”凤兮目光朝几名暗卫落来,问。

其中一人恭敬回道:“皇子称昨日与今早皆是吃的鱼,虽能果腹,但终归腻了口味,是以便上山寻些野菜,打些野味。”

凤兮眉头一皱:“他独自一人去的?”

暗卫纷纷点头。

凤兮脸色微变,倒也未再问,然而待暗卫们将鱼烤熟,顾风祈恰到好处的回来了。

彼时,他正着单薄中衣,褴朽的淡蓝外袍正裹着一堆东西抱在怀里,清俊的容颜笑得儒雅。

甫一走近,他便将外袍放下,凤兮垂眸一观,才见他袍子里裹着一只昏死的野兔,还有几只大大小小的虫子,几条色彩斑斓的蛇,以及几株模样怪异的菇,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药草。

他率先将那只野兔提起扔给一名暗卫,道:“将这兔子烤了吧,也好换换口味。”

说完,便埋头下来,开始捣弄那些虫子及蛇。

凤兮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低低的问:“你将这些兜回来做何?”

他道:“这些东西倒是珍贵,方才在山上寻野兔时,不期然见着了这些东西,便一并兜回来了。”

说着,扭头朝凤兮望了一眼,又道:“我瞧你身子瘦弱,便想以这些东西为你补补身子,免得在日后几日赶路途中,你撑不下去。”

凤兮眸色微动,淡道:“这些东西,怕是不能补身子吧?”

他有些诧异的望了凤兮一眼,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悟然一笑,道:“我倒是差点忘了,凤兮也看过医书,怕也知晓一些药理。只是这些东西,委实对你有好处。”

凤兮看过医术,知晓一些医理,但终归不全,更别提精通。

但闻顾风祈这般言道,虽见他态度神色认真,但她终归不曾信。

“凤兮身子如何,凤兮自己知晓,你这些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凤兮默了片刻,淡道。

他目光朝凤兮落来,却也不恼,反而勾唇一笑,容颜儒雅风华,连带嗓音都透着几许温润,令人颇觉怡然清和,“如此也罢,只是我得将这些东西全数烧成灰烬存留下来,凤兮可否借我一只荷包?”

凤兮默了片刻,只道:“荷包倒是不曾有,香囊有一只。”

他笑道:“也好。掏空香料,也能将这些灰烬装进去。”

凤兮眉头一皱,终归是掏出了怀中的香囊递给顾风祈。

顾风祈伸手接过,目光在香囊上一扫,道:“这香囊委实精致,上面特殊凤纹清晰,镶了金边,识货之人一观,便知是东临皇宫的东西。”

凤兮不以为意的道:“我自东临离开前,太后差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凤兮不曾带走什么,惟独这香囊内有醒神檀香,便带了。”

顾风祈眸色微动,缓道:“东临太后对你,果真亲厚。”说着,嗓音顿了片刻,又道:“此番归得东临,你便立即入宫,去为东临太后请安吧!”

凤兮神色微沉,嗓音也略微悠远了几许:“清隐之意,是让我讨好太后?”

顾风祈坦然一笑:“凤兮委实聪明。东临墨池最在意的便是太后,你若得太后垂怜,日后东临墨池,定不敢动你。”

凤兮眸色悠远了几许,连带嗓音都淡了几成:“东临墨池,许是没你想得这般坏。至少他对凤兮,应是未有恶意。”

“你怎知?就凭他小时候对朝蓉郡主依赖?”

凤兮脸色微变,目光朝顾风祈静静的落来:“就凭他不曾强行控制凤兮,逼凤兮交出北唐遗军虎符。”

“防人之心不可无。凤兮,自古帝王,皆无善者。”

凤兮深眼迎上他的目光:“东临墨池是善是恶,凤兮皆有戒备。只是凤兮如今想问,清隐公子你,究竟是善,还是恶?”

他怔了一下,笑了:“我只想维护天下苍生,不愿兵荒马乱,漫天杀伐,你说,我究竟是善,还是恶?”

凤兮缓缓挪开目光,将视线落往碧波河面:“无论你是善还是恶,你若挡了凤兮的路,凤兮,便不会放过你。”

他突然沉默了下去,儒雅俊美的容颜漫出几许复杂。

良久,他叹了一声:“仇恨果然能让一个人从骨子里大变。只是,为了仇恨而让自己变得无情冷冽,这样值得吗?凤兮,你虽身为北唐帝姬,但你自小脱离北唐,你对北唐,应无太大感情才是。”

凤兮半晌才低沉沉的道:“凤兮自小在姚府长大,水深火热。好不容易有亲生父母了,但他们却与世长辞,这种可知却不可即的感觉,生长在大昭帝后关心下的清隐公子,怕是无法体会。”

说着,嗓音越发的悠远低沉:“凤兮,不过是想有个家,但既然家被毁,人皆亡,那灭门之仇,亡国之恨,凤兮这早该死于那场火海之人,便应当担负起来。凤兮能自北唐宫廷逃出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护我而丧命,如今,北唐旧臣盼着,遗军盼着,北唐冤魂盼着,凤兮,岂能安乐的苟活?”

顾风祈极为难得的深眼凝着她,凝了许久,才道:“即便有丧命之危,你也想报仇?”

凤兮不愿与他多说,接过其中一名暗卫手中的烤鱼慢吞吞的吃了起来,话锋一转:“待明日时,清隐公子便与凤兮分开走吧!”

顾风祈脸色微变:“看来我昨日的那席话,你并不愿应答。凤兮,你可是不相信我?”

“立场不同,目的不同,清隐公子该是知晓凤兮的顾虑。”

“看来你果真不信我了。”他道,说着,儒雅而笑,慢腾腾的又道:“虽然立场不同,目的不同,但你我,终归还是有太多的相同。我顾风祈心系苍生,你手握五十万大军,于天下来说,无疑是一把能毁天灭地的烈刀,如此,我倒是跟定你了呢!”

他这话缓慢而又温润,即便言道的是些严谨的话,但那语气,却委实显得贴近而又破天荒的存了暧然。

在场的暗卫们皆是愕然的朝顾风祈迅速瞅了一眼,纷纷琢磨着那意味深长的‘跟定你了’几字。

凤兮则是皱了眉,深黑的目光再度朝他落去:“清隐公子何必强求,凤兮明日,定赶你下船。另外,比起清隐公子的心系天下,如今大昭有危,公子该趁早回大昭才是。”

他倒是笑笑:“纵然南岳打败了大昭,大昭也不过是成为南岳附庸之国,并不会真正亡国,但你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五十万大军未用在正道上,整个天下都危矣,如此,大昭又岂能安然?”

“凤兮那五十万大军,岂有危于天下的本事。清隐公子几番都这般说,莫不是言过其实了?”

他眸色微动,却是垂眸下来,儒雅温润的道:“是否言过其实,凤兮自己也该是清楚。”说着,目光朝凤兮手中的烤鱼望了一眼,又道:“还是先吃鱼吧,要不然,你那烤鱼便凉了。”

淡风浮动,烤烟阵阵。

凤兮兀自坐着,深眼瞥了顾风祈好几眼,终未再言。

不多时,顾风祈打来的野兔被暗卫烤好,凤兮随意吃了一点,便先行上了乌篷船。

越是半盏茶的功夫后,顾风祈也上了船来,他手中拎着一个香囊,凑近凤兮,儒雅温和的道:“在下衣袍脏腻狼狈,倒是衬不起这香囊,凤兮先替我收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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