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唇枪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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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昭帝的视线里,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而他的笑容落在其他人眼里,却让周遭的人生神思各异了。其中尤以慕容夜辰等几位皇子为甚。慕容夜辰脸色阴沉,不悦之色显而易见,慕容宁朗看似温润一笑,实际上紧绷的面皮早已将他的不甘暴露无遗,慕容霖萧讽刺一笑,而慕容寒轩则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冷静如水。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等人向昭帝行礼。

昭帝虚扶了陆皇后一把,一脸和颜悦色,笑道:“皇后打理的不错,朕很是欣慰。”他每每让人去请陆行止入宫觐见,他要么称病,要么干脆连传话的人都不让进,今日总算是见着人影了。目光从陆行止的移开,直接落在林凝身上。林凝眉眼低垂,却又不是做低伏小之态,甚至有几分淡然幽静。刑部侍郎江远山的妹妹,沉静如白璧,如一汪泉水映明月,没有京中贵族女子的雍容华贵,却比她们多了几分温婉娴静。这样的女子不显山不露水,倒也无需过多指摘。她配上陆行止,倒也相对来说合适。

良妃闻言却是心中不顺,皇上对陆行止是在太过恩宠。他有多不喜欢陆皇后,这些年人人都看在眼里,但是如今因为一个陆行止,他竟然也会如此和颜悦色地讲话。偏偏陆行止这个人又无法掌控,但见帝后对他的宠爱,难保皇位不会落在他头上,若果真如此,那她安家的功夫就都白费了。目光悄悄看了看陆行止与林凝,她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皇位必须是慕容寒轩的,安家的女子一定要成为皇后。如果实在不行,最后一步棋,就只有除掉障碍!

陆皇后唇角扬起一抹微笑,道:“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这些都是臣妾应尽职责。安王与世子难得回京,一路辛苦了。”

“臣弟见过皇嫂,多年未见,皇嫂容颜如旧啊。”安王虽是武将,却又不失儒雅有礼。

陆皇后淡笑道:“本宫久居深宫,不比王爷在边疆历经风沙。”

昭帝闻言,眉头微皱。

只听陆皇后继续说道:“世子身子可还好?虽然江南气候温和,但是世子孤身一人,也没个知冷暖的人。”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风扬长居江南,与家人团聚时间甚少,今后会多陪陪母妃,以尽孝道。”慕容风扬接过话茬儿去,丝毫没有被陆皇后的话牵着鼻子走。

陆皇后也不恼,淡笑道:“世子有此孝心,安王妃也会高兴的。”

陆行止与林凝站在后面,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们的神情也尽收眼底,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慕容风扬和安王的父子关系并不是很亲近。

昭帝笑道:“风扬你是堂堂亲王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安王府的,也不能长久独自一人待在江南,这次回京城,就别走了。”

头脑转得快的人一下子就猜出了皇上和皇后的用意: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变相的让他在京城做人质。安王子嗣单薄,除了过继的慕容曼霜,就只有慕容风扬一个儿子。奈何慕容风扬这个独子生来体弱多病,但尽管如此,有儿子总比没有的强。

安王连忙拱手行礼道:“皇兄皇嫂体恤扬儿,臣弟感激不尽,但是臣弟子嗣单薄,只有一儿一女,臣弟年岁渐长,实在是不忍血脉骨肉分离,还请皇兄成全。”

昭帝脸上也颇为动容,一副很心疼弟弟的好兄长模样,轻轻的拍了拍安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顼弟,你是朕唯一的弟弟了,做兄长的怎么忍心看着你都年纪不小了?还在边疆饱受风霜呢?正好南夷的战争也结束了,正是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安王脸色一僵,他果然没安好心思。好不容易,他在边疆这么多年,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如今他轻飘飘一句话,他就要回京城,只怕真如他所说,等待他的就是软禁了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活,一言一行都要受他监视。

“皇兄,臣弟身为慕容氏的一员,怎可坐享其成,理应为我南越建功立业,甚至开疆拓土,这么多年,在边疆守卫南越臣弟早已将那里视作第二故乡了。”其言之凿凿,实在令人动容。

昭帝双目一凝,这个弟弟野心不小哇,要不是当初死了太多的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以免留下残暴不仁的名声,他才不会留着这个祸患呢!又或许当他在边疆时,就该派暗卫了结了他!

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兄浑身散发着隐隐怒气,安王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皇兄,本王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慕容元顼了。

昭帝面色铁青,这么快就坐不住了,真是朕的好弟弟!

大手一挥,正色说道:“你是朕的亲弟弟,堂堂安王爷,本该锦衣玉食,鲜衣怒马,怎可把一生的光阴都淹没在荒凉的边疆。”脸上还带着丝丝怒气,继续说道:“朕当初就不该由着你的性子,答应你去边疆。”

昭帝俨然是爱护弟弟的好兄长,如此一说来,安王倒像是任性的熊孩子。做哥哥的教训弟弟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看着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林凝的目光在几位皇子身上扫了几眼。看向慕容寒轩时,他正好也在看她,目光相撞,林凝心中一跳,慌忙收回眸光。而这一瞬间里,慕容寒轩却生出一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似曾相识,又好像空无一物。

慕容寒轩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再看时那感觉却又消失不见。好久没有这种迷惘又徜徉的感觉了,自从那个人走后,他心中就只剩下一件事,登上皇位,目标越是清晰,生活就越是单调乏味,每一天里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那一个目的,好像很累又好像不累。

林凝把头低了低,不能让他有丝毫怀疑,就让他一直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突然,她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抬头一看,正是陆行止。

行止,你怎么了?她不解。

陆行止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想握着你的手。

林凝回之以一笑。

她不知道的是,他在怕,他怕他们会有情感上的牵挂,他知道自己是个小气的人,他曾经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她,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在她身边,为什么要答应慕容寒轩将她“让”给他。

“臣妾来迟,请皇上恕罪。”柔妃聘聘袅袅,一袭华衣现身。

柔妃本就生的娇美,华衣粉黛,更衬得佳人曼妙,引人痴迷。将殿中男子痴迷的眼神收入眼底,柔妃勾唇一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这身装扮,可是她琢磨了好久,才敲定的。

可惜她最想勾起痴迷的男人却脸色一黑,沉声道:“怎么现在才来,皇后没有派人通知你么!”

柔妃蒙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昭帝训斥了?

陆皇后答道:“柔妃,你该好好学学宫里的规矩了。”

“什么?”柔妃惊呼。想想从前学规矩时的惨状,凶狠的嬷嬷,她不要。她连忙朝昭帝投去可怜兮兮的眼神。

然而她得到的回答却是:“皇后说得对,来人,把柔妃带下去。”丢人现眼,穿的花枝招展,姗姗来迟,不听话的玩具不要也罢。

“不要啊皇上,皇上,臣妾,臣妾知错了,皇上饶了臣妾吧。”柔妃慌了,眼泪也顾不上抹去,连连磕头求饶。泪水划过,花了妆容,留下一道道泪痕,遍布在脸上,像是起伏不平的沟壑。

乔老夫人在下方咬了咬牙,上不得台面的小蹄子,分不清孰轻孰重,真是没用!今日是安王的接风洗尘宴,说白了就是皇室子弟的明争暗斗,你一个后宫妃嫔乱搅和什么!

“老夫人,您救救我啊,老夫人,您和皇上说说,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臣妾知道错了,呜呜······”见皇上不理会她,柔妃又把目光投向乔老夫人。

她的想法很简单,乔老夫人既然把她送进宫,就有办法帮她稳住自己的地位。

乔老夫人此时真想晕过去,丢人就算了,还拉上她一起!看着众人目光齐齐涌向自己,乔老夫人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有人发话了。

“皇上,天色渐晚,宴会也该开始了吧。”出乎意料的是开口的竟然是一向秉承沉默是金的惠妃。她与乔贵妃的关系不错,乔老夫人毕竟是她的母亲。一句话的事情,她也不会吝啬。

良妃看了看昭帝的神色,也跟着说道:“是啊,皇上,好久都没办过宫宴了,大家都等急了呢。”

两大重量级的妃嫔都开口变相求情了,昭帝也不会落了她们的面子,柔妃虽然愚蠢,但是愚蠢也有愚蠢的好处,于是便挥了挥手,宫女嬷嬷们立刻会意,放开了柔妃,退了出去。

“今日是为安王接风洗尘的,大家不要拘束,都就座吧。”

乔老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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