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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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落座后,昭帝执起酒杯,笑道:“这杯酒,朕敬众爱卿,文官武将,尽职尽责,为朕守护这南越的江山。”眼神若有若无地看了安王一眼,安王就算是皇室血脉,但终究只是臣子,他去边疆征战沙场,不过是替皇上尽忠!

果然,这杯酒安王喝得不是滋味儿。明明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神色来。

酒憨正浓,觥筹交错,歌舞成行。

林凝摇了摇头,这皇家的人一个个都是演戏演成精的人,从上头的皇帝、皇后,下至安王、各位皇子,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有一个人却引起了林凝的注意——安王妃。从一进门,她就沉默着,连寒暄几句都不曾,好似隐形人一般。

“来,张嘴。”陆行止把葡萄剥了皮儿,送到她嘴边,温柔而宠溺的开口说道。

周遭有不少人都在默默地关注陆行止,他竟然对一个女子这般温柔宠溺?哪怕这个女子是他的妻子,这也依旧令人震惊。要知道一个宛若天人般的存在,突然画风突变,真的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啊。擦擦自己的双眼,仔细瞧了瞧,没错,那眼神是宠溺,好似他眼中的女子是心上的一点红,深入骨髓。

众目睽睽,红色从耳朵蔓延到脖颈。林凝不好意思地愣了愣神。

“娘子,你不会让为夫一直举着吧,来,乖······”某人则是无视周遭的灼灼目光,旁若无人。

林凝羞红了脸,这要是不吃,只怕将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迅速的张嘴吐下葡萄,然而速度太快,嘴唇不经意间从他指尖划过。

“嘻嘻······”低笑声自他嘴里发出。

林凝脸更红了,嗔了他一眼,却羞于开口,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娘子,再来一颗。”

林凝:求不吃葡萄。

“行止,安王妃为什么这么沉默?”

陆行止轻叹一声,道:“世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大夫都说他很难活过二十五岁,得知这个消息,安王妃就整日吃斋念佛,只求慕容风扬能痊愈,然而不管吃多少灵丹妙药,他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反而一年比一年弱,后来,安王妃连话都不肯多说了,整颗心都惦记着慕容风扬的病。”

林凝心里堵得慌,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的母亲也是这般,为她牵肠挂肚。

“皇上,臣偶然间得一宝物,想当场献给皇上。”安王突然起身行礼说道。

昭帝疑惑:“宝物?呈上来看看。”他是南越之主,还有什么宝物是他没见过的?他倒是有几分兴趣瞧瞧。

安王唇角扬起,对随身侍从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只见几个侍卫抬着一把弓走进殿内。

“皇上,此弓乃多年前南蛮第一勇士拓跋勇之物,拓跋勇臂力惊人,多少年来无人能与之相比拟,而此弓正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弓身极沉,军中将士皆无人拉开,足见是难得一见的宝弓。”

昭帝沉思片刻,道:“拓跋勇的臂力却是惊人,我南越竟无一人能拉开此弓?顼弟也是精于骑射之人,也不曾成功?”

安王摇头,道:“臣弟惭愧,皇上,在骑射一事上,您远胜于臣弟,再加上您乃九五之尊,有上天赐予的福气,臣弟请皇兄一试,一扬我南越国威,也让它南蛮知道,我南越文治武功皆远超诸国。”

昭帝神色一凝,就说他为什么要献上宝物,原来是下套来了。年轻时,他在骑射上确实不错,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忙于朝政,疏于练习,不比他在军营中历练,他都拉不开的弓,他必然更拉不开。可是他这顶高帽子扣上来,什么关乎南越国威,说白了就是他慕容元昭的颜面。

大臣们最会察言观色,眼看着皇上就要下不来台了,自然就会有人站出来给他递上台阶了。

“皇上,臣以为我南越人才济济,何须皇上亲自出马,众位皇子均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正好可以一试,也教它南蛮知道我南越人才辈出。”安国将军说道。

昭帝笑道:“安国将军说的不错,皇儿们,你们谁想来一试?”

慕容夜辰首先按捺不住,连忙起身,道:“父皇,儿臣愿意一试。”

看着他这番急于表现的行为,昭帝眉头微皱,而后妃们则是幸灾乐祸,连军中将领都不能拉开,更何况是在京城养尊处优的皇子,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大皇子却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当真是没脑子。

向訾菱从一开始就盯着宝弓,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宝弓啊,垂涎欲滴啊!手肘捅了捅身旁的江远山,轻声说道:“唉,那把弓真的是军中所有人能拉不开?”

江远山摇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尝试过,反正岳父试过,没成功。”那等宝物,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尝试的,就连他江远山也没有这个资格。

向訾菱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道:“那大皇子能拉开么?”她亲爹是个啥水平,她可是一清二楚,他都拉不开,估计整个南越也没几个人能拉开。所以啊,这大皇子是自讨苦吃,一会儿看他怎么下得来台。

林凝看了看安王的神色,眉角处微微扬起,分明是暗中另有筹谋的得意之色,他在得意什么?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皱眉道:“这安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陆行止一边剥着葡萄皮儿一边说道:“但就这把弓来说,众位皇子中,只怕也就寒轩有可能拉开,其他人就不用指望了。”

“那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是为了挑拨皇子们之间的关系?”

林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不对,皇子们的关系本来就不睦,根本用不着他挑拨,安王也是从皇子的路走过来的,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犯不着费这个功夫。”

陆行止剥葡萄皮儿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轻笑道:“没事,交给我。”抬眼看了看安王,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陆行止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休想算计到本公子头上!

林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尽头赫然是安王。林凝方才恍然大悟,他要挑拨的是陆行止与众位皇子的关系!或者说,根本就是陆行止与慕容寒轩这对兄弟的关系。

“行止······”她挽住了他的手臂。她不希望他和慕容寒轩产生矛盾。他们两个,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朋友。更何况慕容寒轩还是她心中理想的下一任皇帝。

陆行止对她轻轻一笑,抚上她的小手,柔声道:“别担心,他还算计不到我头上。相信我,嗯?”

是啊,他要是这么容易被算计了,他就不是京城第一公子了!

林凝回之以一笑,道:“还是不可不防,小心为上。”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像安王这样的人,暗处小人,更加可怕。

慕容夜辰既然已经站出来了,昭帝也不能驳了他,只得允诺。结果自然显而易见,他使上了吃奶的劲,却未拉开半分,然而他不甘心,平日里被几个兄弟压着,他很难有表现的机会,在皇上面前,他就像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他是皇上的长子啊,曾经的他受尽千恩百宠,他不想淹没在其他的皇子中,他要做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目光不经意间投向护国公府的人,他记得护国公对他说过,护国公府崛起的日子快要到了,他出头的日子也快来了,他不能放弃,他一定要证明给皇上看,他的能力不属于任何人,他也可以成为南越的继承人!

这样想着,手下也不断的用力,拼了命的想要拉开这把宝弓。

汗珠铺满额头,后背湿透,嘴唇已被咬出了血。

周怀清看着他面部狰狞的模样,心中大骇,低声唤道:“祖母,大皇子表哥他······”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很多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帝王的恩宠不是只要卖力拼命就一定能得到的,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然而慕容夜辰却是太过沉溺其中,太想得到,太想拥有,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我们要不要阻止他,再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周怀清犹豫着开口。

周老夫人又是一声轻叹,无奈道:“我们不能开这个口。”十年前那场血案至今仍历历在目,她不能赌。

“清儿,日后多照应他几分吧。”慕容夜辰早就失去了登上皇位的机会,护国公府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学则支持他。

“大皇子支持不住了,他还不住手。”林凝低声说道。

“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有人开口的,慕容夜辰在朝堂没有势力,护国公府的人也不打算支持他,旁人更不可能给他台阶下,贸然开口,总会引人遐思的。”对于朝堂上的那点事儿,陆行止最清楚不过了,不睬你一脚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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