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杜梦溪出了医院,连她自己都知道,当时她逃离,脚步多么的慌乱。
身后像是有洪水猛兽般追着她似的。
跑的比什么都快。
她跑的时候脑海里,全是雷劲倒在血泊的样子,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样子。
他的恩惠,也是她一辈子想还也还不起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忘了?
忘记雷劲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而她又是为何待在陆昊燃的身边。
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中滑落。
滑落到嘴边,满是苦涩的味道。
她想不到倒头来为什么她会忘了?
并且这几天因为陆昊燃的胁迫、受伤,她竟然心软了。
不该的,不该的。
她急切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抖着万宝路的烟盒,取出一根,放在嘴边点燃。
她苦笑,什么时候,她也学会用烟来麻痹自己了。
她手夹着烟,放在一旁,缓缓地吐了一口。
烟雾缭绕,鼻尖冲刺着尼古丁的味道,她的眼泪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她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几个流浪汉目光猥琐。
她立即恢复情绪,从公园长椅站了起来,匆匆离开。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
她又想起,她忘了买榴莲。
又去了一趟水果店,返回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伸出手,微微触碰到阳光。
阳光的温暖触碰到手指,她眼睛微颤,心里的那点暖意早已消失。
是时候狠心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心软,而不顾雷劲,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才——十八岁而已啊!
为什么为了她,为了她就这么死了。
她难过,也恨。
恨死的人,为什么不是害他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现在就在病房内。
她整理情绪,踩着阳光的星点,踏进了病房。
门‘嘎吱’一声响了,病房里的陆昊燃翻滚了一个身,侧目。
他一夜未睡,足足等了一个晚上。
等到了天亮,她终于来了。
途中几次,想着给杜梦溪教训,可是见到她的容颜,他一点怨言都没有。
没出息放下了,放下了途中的难过、失落、伤心。
四目相对,一个平静,一个懒洋洋。
似乎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又和往日有了一些不同。
一个眼眸藏着恨意,一个眼眸带着兴喜,都只是藏在心中,并未展现出来。
杜梦溪踏着步子走进了几步,目光停留在陆昊燃的胸膛上,只是一下便很快移开。
陆昊燃把这些细小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以为是在杜梦溪会关心他。
留意他伤口是不是痊愈了?
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我给你买了榴莲,它是水果之王,我觉得好,就给你拿来了。”
杜梦溪把榴莲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盯着它看了几秒,很快将视线转移到了陆昊燃身上。
她只是忘了当初她想买榴莲,是为了报复陆昊燃大晚上说饿了罢了。
陆昊燃看了一眼她放在柜子上的榴莲。
挪动了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神情慵懒,“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宠溺。
只是杜梦溪低着头,手里拨弄着榴莲,没看见他对她的情谊。
陆昊燃见杜梦溪不讲话,以为自己的话讲错了,立即岔开了话题,“既然买来了,就切开吧,刚好可以当早餐吃。”
杜梦溪平静地望着陆昊燃,那张刚毅的脸,轮廓明显。
窗外细碎的星光点点,斑驳地洒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金光,美的不像话。
她突然心隐隐作痛,为何这般美的一个人,要做那么残忍的事?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的。
她这一刻突然特别想知道,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计较,不计较她那天用匕首插到了他的胸口。
可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她已经扳开榴莲,她将里面的果肉取了出来。
平静地拿在了手中,缓缓地喂到了他的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她见他深邃的眼眸满是柔和,那细腻的感情像是吞噬了她一般。
由视线蔓延到全身,似电流、似细线,她差一点又狠不下心。
可是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强忍着眼泪,手里紧紧地抓着榴莲壳。
趁着陆昊燃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将榴莲壳往他胸膛放,又狠狠一按。
他胸膛上的伤口崩开,鲜血像是莲蓬头一般喷洒出来。
她平静地望着他,问道:“疼吗?”
见他不答,只见胸口上的鲜血肆意地留着,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我觉得很疼。”
他目光惊愕地望着俯身的杜梦溪,前一刻她还平静地喂他吃榴莲果肉。
后一刻她直接用榴莲壳,刺进他身上最柔软地地方。
疼而刺骨,这一刻他都顾不上了。
他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次杜梦溪用匕首刺进他胸膛的时候,他觉得她是有不得已苦衷。
或者是报复他的花心。
可是这次是为了什么?
他很想很想知道。
杜梦溪手里握着榴莲壳,鼻翼指尖全是血腥味,她的手也沾满了鲜红的血。
她平静地望着陆昊燃,轻声笑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陆昊燃不解,盯着她喃喃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呢?”
“别做梦了。”她盯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又将视线移到了陆昊燃身上,“你以为你对我的好,可以抹杀掉这一切吗?”
似曾相识的对话,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席卷他的大脑。
他捂着胸口,神情慵懒,却因为胸口的疼痛,蹙紧了眉头,“这一切又是你安排的?”
这句话似疑问,也肯定。
这回他连勾起自嘲的嘴角都勾不起来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什么时候被人暗算了,算是今天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种经历,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了。
只知道他栽了,栽到了杜梦溪身上。
这个女人看似冷静理智,却狠了心要他地要命。
这次又是为了雷劲了。
他不知道他何时和雷劲搞上了关系。
“是。”杜梦溪大大方方地承认,一点犹豫都没有。
陆昊燃这次心是真的寒了,头也撞了南墙,撞的头破血流了,他也该死心了。
“确实是聪明,用榴莲壳刺激我的伤口,让我伤口血流不止。”他话锋一转,危险地眯起眼,“只不过你还不够狠心,如果这次用匕首的话,直接刺进我的心脏,我想就算是华佗在世都救不了我。”
“可你还是心软了。”
杜梦溪见陆昊燃强撑着疼痛,站直了身子,目光清冷看着她。
这句话他说的惋惜,似乎他真的死不足惜一般。
杜梦溪只觉得她的心蓦然一痛。
心脏瞬间像是不跳了一般。
那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间。
很快她便甩了甩脑袋,将之抛之脑后,平静地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又如何?”
“如何?”只见陆昊燃捂着胸口的手掌,五指沾满了鲜血,“杜梦溪,至今你还是以为是我让人杀了雷劲么?”
“不是你么?”
那语气反问,却带着肯定。
陆昊燃的心像是被冰冻了起来,他笑的凄凉,“你觉得是我?”
杜梦溪挪开视线,努力去忘记那笑,可是那笑像是一直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一般,久久缠绕不开。
她的沉默,就代表了默认。
陆昊燃对她的态度,无话可说,“杜梦溪,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证据,就认定是我做的,还真是荒唐,在任何地方,凡是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可是你连最基本的法则都忘了,我想那肯定很悲哀。”
“悲哀什么?”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真凶是谁,而我只是一个替罪羔羊。”
杜梦溪见陆昊燃说的很笃定,心蓦然地往下沉,“怎么不可能是你,一定是你,不会错的。”
“你可真可悲。”
陆昊燃盯着她,深邃的目光没了宠溺,留下惋惜和悲悯。
南晗进来的时候,就望见陆总捂着胸膛,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鲜血浸湿了病号服,明明疼的要命,却逞着强蹙紧了眉头。
“陆总。”他叫了一声,回过头陆总已经倒下,“快来人,快来人,陆总晕倒了。”
清晨总是阳光开始的地方,薄雾散开,晨光打在她身上,为何她觉得那么冷,那么凉。
就连五指伸出,接触阳光的时候,她都没有感到温暖,只有彻骨的寒。
因为南晗的叫声,走廊外凌乱的脚步声,个个医生、护士都往这里赶。
止血、检查有没有伤到筋骨、重心包扎伤口……进手术室重新缝合伤口。
病房内一阵兵荒马乱,最终陆昊燃还是被医生弄到了手术室。
她目光呆滞,平静地望着陆昊燃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任由医生推进了手术室。
而她脑海中一直闪现着那句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真凶是谁,而我只是一个替罪羔羊’。
他……真的是替罪羔羊吗?
可是杀了雷劲的真正凶手是谁?
那天……她努力回忆那天的场景,那场景像是噩梦般席卷而来。
她抱着脑袋痛苦地掉下眼泪。
她首先应该是去找害了雷劲那群小混混。
问个清楚,而不是直接就认为是陆昊燃害了雷劲。
这一切都错了。
错的离谱。
错的冤枉。
因为她知道陆昊燃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没有必要撒谎。
而他骗她又能得到什么呢?